(夜·鎮北侯府書房)
林詞安在熟悉的沉水香中驚醒,指尖觸碰到的不是地獄的業火,而是案前未干的朱批。
——他重生了。
他盯著朱砂在宣紙上暈開的痕跡,忽然低笑出聲——多可笑,閻羅殿前走一遭,竟又回到這狼窩虎穴。
抬眸的瞬間,一道素白身影正俯身拾起地上散落的公文。
那人半披著的長發如潑墨般垂落肩頭,發尾用一根素銀緞帶松松束著,露出半截白玉似的后頸。
聽到動靜后微微抬頭,燭火霎時在那張臉上流淌開來:眉如遠山含黛,眼尾卻綴著顆淡褐色小痣,蒼白的唇因咳嗽染上些許血色,像雪地里碾碎了的胭脂。
\"侯爺醒了?\"褚子玉輕聲問道,嗓音里還帶著咳喘后的輕顫。
林詞安瞳孔驟縮。前世金鑾殿的記憶翻涌而上——也是這般素衣勝雪的人,捧著鴆酒的手指節分明,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的影:\"侯爺,該上路了。\"
那時他竟還覺得,這人的手該用來執筆烹茶,而非送葬。
\"過來。\"林詞安勾了勾手指,喉結無意識滾動。
他分明想立刻擰斷這截纖細脖頸,卻在褚子玉踉蹌走來時,注意到他腰間玉佩隨著步伐輕晃——墨玉雕成的竹節,是三個月前他親手賜的。
\"過來。\"林詞安勾了勾手指。
褚子玉順從走近,卻在三步外被猛地掐住脖子按在書架上。青瓷筆架砸在地上,碎瓷飛濺。
\"侯爺…?\"褚子玉被迫仰頭,喉結在他掌心里脆弱地滑動。素白廣袖滑落至肘間,露出腕骨上淡青的血管,像冰層下游動的絲線。
林詞安盯著他逐漸泛青的唇色,忽然冷笑:\"這么弱的身子,這冬日一不小心死了,可如何是好?\"
(系統提示:黑化值120\/100,請謹慎應對)
褚子玉在窒息中輕笑:\"子玉…只是侯爺的…一把刀…為侯爺死了,也算是…死得其…所”
林詞安忽然煩躁起來。
前世這具身體最后倒在雪地里的模樣浮現在眼前,也是這般易碎的模樣,只是那時染了滿身的紅。
他鬼使神差地松了力道,卻見那人咳出的血沫濺在袖口,竟還強撐著去撿散落的奏折。
此時的褚子玉,還在梳理著腦海當中6872,傳輸過來的劇情。
鎮北侯林詞安,手握邊關三十萬鐵騎,朝廷忌憚的梟雄。
被最信任的謀士褚子玉背叛,被押上金鑾殿,一杯毒酒送葬,死時才知自己竟是皇室血脈。
而原主是罪臣之子,因才華被林詞安破格收入麾下,實則是皇帝派來的暗棋,唯一的弟弟被挾持,威脅,但實際上,弟弟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死去。
重生節點,此時是褚子玉剛入府為謀士的第三個月。
褚子玉滑落在地,單薄的后背撞上書架,悶哼一聲,喉間涌上一股腥甜。
他偏頭咳了兩聲,指縫間滲出點點猩紅,落在素白袖口,宛如雪地紅梅。
“6872,我咳的這兩下,小安看我沒有,肯定心疼我了。”
“大佬,看沒看你,我是不知道,但你看看,黑化值,都破百了。”
“你懂什么,打是親罵是愛。”
林詞安垂眸看他,目光落在那抹刺目的紅上,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