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詞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著的。回到書房，本想看政務。
可意識卻漸漸昏沉，像是被拖進一片漆黑的深淵。
——再睜眼時，他竟飄在半空。
寒風刺骨，長安街的石板路上，他的尸體被鐵鏈鎖著，拖行出一道長長的血痕。圍觀的百姓指指點點，昔日親信跪在路邊，有人痛哭流涕，有人咬牙切齒。
（這是……他死后的場景？）
他下意識想靠近，魂魄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，被迫飄向高處——宮墻之上，一道素白身影靜靜佇立。
褚子玉。
那人依舊是一身素衣，衣袂被風吹得獵獵作響，像只隨時會折斷羽翼的鶴。他的臉上沒有表情，漆黑的眼瞳映著底下拖行的尸身，仿佛只是在看一場無關緊要的戲。
（……他竟然真的無動于衷？）
林詞安胸腔里涌起一股暴怒，魂魄不受控制地沖向宮墻，想掐住褚子玉的脖子，想逼他露出哪怕一絲痛苦的神色——可他的手穿過了褚子玉的身體，什么都碰不到。
“大人，風大，回吧。”禁軍統領低聲勸道。
褚子玉沒動。
他的目光依舊落在遠處，直到林詞安的尸體徹底消失在街角，直到圍觀的百姓散去，直到天色漸暗，宮燈一盞盞亮起。
（……他在等什么？）
忽然，一滴水珠從褚子玉眼角滑落，無聲地砸在宮墻的青磚上。
林詞安怔住了。
（……眼淚？）
可下一秒，褚子玉抬手，指腹輕輕抹過眼角，像是拂去一片雪花。他的表情依舊平靜，仿佛方才那一瞬的脆弱只是錯覺。
「叮！記憶碎片載入成功——」
褚子玉的指尖在虛空中輕點，系統6872的藍光在他瞳孔里流轉。
他望著林詞安夢境里宮墻上的\"自己\"，忽然輕笑一聲：\"小安若知道這滴淚是辣椒水催的……\"
“回吧。”他終于開口，嗓音低啞，卻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禁軍統領松了口氣，轉身引路。可褚子玉剛邁出一步，身形便猛地一晃——
“大人？！”
褚子玉抬手示意無事，可唇角卻溢出一絲血線，被他迅速用袖口擦去。
（……他受傷了？什么時候？）
林詞安想跟上去，可夢境卻在此刻驟然扭曲，畫面破碎重組——
亂葬崗。
夜色如墨，寒風呼嘯。褚子玉獨自跪在尸堆前，十指深深插進凍土，指甲翻裂，鮮血混著泥土，可他像是感覺不到疼，只是機械地挖著，直到——
他挖到了林詞安的尸體。
（……他在做什么？）
褚子玉的指尖顫抖著，輕輕拂去尸體臉上的血污，動作小心翼翼，像是怕碰碎了什么。
“侯爺……”他低低喚了一聲，嗓音嘶啞得不成調。
無人應答。
系統6872看著后臺瘋狂閃爍的【黑化值波動曲線】，代碼都在顫抖：\"大佬，您用100積分兌換的'幻夢編輯器'是不是玩太大了？\"
\"這才到哪兒？\"褚子玉蒼白的指尖劃過光屏，將\"亂葬崗挖尸\"的片段慢放三倍，特意在林詞安尸體特寫上加了柔光效果，\"你看他魂魄震顫的幅度——\"
夢境中的林詞安正死死盯著\"褚子玉\"染血的指尖。
那雙手在雪地里刨得白骨森森，偏偏表情平靜得可怕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