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快了,還有一盞茶。不過聽他們說,要取你點血和頭發。”
明玉真人捧著寒玉匣緩步上前,藥袍上還沾著晨露。
匣中靜靜躺著兩樣祭品:取自鎖妖塔內褚子玉的一縷銀發,以及方才隔空取來的心頭血。
那滴血珠在寒玉中流轉,銀中帶金,隱約可見貓妖一族的特征。
"還差最后一樣。"
玄霄轉向被禁錮在陣外的林詞安。
驚蟄劍感應到主人心緒,在劍鞘中嗡鳴不止。并指一引,生生從劍身抽離一縷紫色劍氣。
那劍氣如游龍般在空中盤旋,最終沒入中央的驗魂鏡。
三丈高的驗魂鏡頓時光華大盛。
鏡框上玄霄親手刻下的鎖魂咒紋逐一亮起,鏡面如水波蕩漾。
戒律堂弟子將九道玄鐵鎖妖鏈扣在陣眼,鏈條另一端穿透虛空,直接縛在塔內褚子玉的四肢上。
"溯魂香,燃。"
明玉彈指點燃香爐,青煙裊裊升起,竟化作銀絲穿透鎖妖塔的禁制。
藥童們捧著褚子玉發絲制成的長明燈,按北斗之位環立。
燈火搖曳間,照魂鏡中的景象越來越清晰。
臺下的弟子們屏息凝神。
"鎖妖塔,開。"
隨著玄霄一聲令下,整座問心臺的符文同時爆發出刺目光芒。
(法器,照魂鏡:可映照前世今生,辨明奪舍與否。
溯魂香:燃之可令魂魄短暫離體,顯化本源。
鎖妖鏈:束縛妖身,防止驗魂時妖力暴走。)
玄鐵巨門在刺耳的摩擦聲中緩緩開啟,罡風裹挾著血腥氣席卷而出。
塔內陰影里,褚子玉的身影漸漸清晰——他半跪在地,銀發凌亂地披散著,發尾被血污黏連成縷。
鎖妖鏈仍扣在他腕間,卻已被掙得寸寸開裂,尖銳的鐵刺深深扎進皮肉,鮮血順著蒼白的手臂蜿蜒而下,在指尖凝成血珠,一滴、一滴砸在地面上。
他的衣袍早已破碎不堪,露出遍布傷痕的脊背——那是偽造的雷火灼傷,青紫交錯,皮肉翻卷,甚至能看見森然白骨。
心口處,驚蟄劍留下的貫穿傷猙獰可怖,邊緣泛著不祥的紫黑色,仿佛仍在被劍氣侵蝕。
(神識空間內)
6872的光球急得亂轉:"大佬!傷做得太真了!連痛覺模擬都超負荷了!"
褚子玉的靈體卻悠哉地翹著腿:"慌什么?不慘點怎么騙眼淚?"
"咳......"
褚子玉突然嗆出一口血,身子晃了晃,險些栽倒。
他勉強用手撐住地面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,指甲縫里全是掙扎時抓撓留下的血痕。
貓耳無力地耷拉著,耳尖那簇標志性的銀毛被血黏成一綹,隨著他急促的呼吸輕輕顫動。
最要命的是那雙眼睛——琥珀色的貓瞳蒙著層水霧,在陽光下呈現出琉璃般的破碎感。
他艱難地抬頭望向眾人時,長睫上還掛著未干的血珠,將落未落。
明玉第一個沖上前,卻在碰到他的瞬間僵住——這具身體冰涼得不像活人,連妖類特有的溫度都消失了。
"師......叔......"
褚子玉氣若游絲地喚了聲,唇角卻突然溢出更多鮮血。
他像是終于撐到極限,整個人向前栽去——
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,精準地倒進了林詞安懷里。
當褚子玉栽進他懷里的剎那,林詞安整個人都僵住了。
(他怎么會這么輕?)
這是林詞安的第一個念頭。懷里的身軀單薄得仿佛只剩一把骨頭,連呼吸都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。
他下意識收緊了手臂,卻聽到懷中人悶哼一聲,頓時連呼吸都窒住了,隨即便是綿密地針扎般的心痛。
"師......兄......"
他啞著嗓子喚了一聲,卻見褚子玉突然掙扎著推開他。
“黑化值降低40,當前黑化值50”
(神識空間內)
6872:"......您絕對是故意的。"
褚子玉的靈體笑得狡黠:"廢話,不然白疼這么久?小安可要心疼我啊。
褚子玉踉蹌著從林詞安懷中掙出,染血的指尖在他掌心短暫地停留了一瞬,像是安撫,又像是告別。
他拖著鎖妖鏈,一步步走向法陣中心。每走一步,心口的傷就涌出更多鮮血,在問心臺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紅痕。
銀發垂落,遮住了他蒼白的臉色,唯有那雙琥珀色的貓瞳依然清亮,在陽光下泛著鎏金般的光澤。
明玉想上前攙扶,卻被玄霄按住肩膀,而玄霄的目光死死釘在徒弟身上——那孩子走路的姿勢,和三百年前第一次練劍受傷時一模一樣。
褚子玉被鎖妖鏈束縛,跪坐于陣法中央。他面色蒼白,銀發被夜風吹散,貓耳因虛弱而低垂,但神情平靜,甚至帶著一絲譏誚的笑意。
“師尊,開始吧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