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回去找包子和閆川。
但咸腥的海水像無數只冰冷的手掌,把我往巖縫深處拖拽。
手中的防水手電也在激流中明明滅滅,照出前方阿黎翻飛的馬尾辮。
“吳果,抓緊了!”
阿黎的喊聲回蕩在嶙峋的巖壁上,我死死摳住凸起的鹽晶層,指尖傳來刀割般的疼痛。
身后傳來金屬的碰撞聲,青銅香爐被潮水推著撞向巖壁,青綠色的銅銹經海水浸泡,暈開一圈圈綠色的漣漪。
包子突然從我右邊冒出頭來,他打石膏那條腿卡在了石縫里直撲騰。
“果子,川子被卷到北邊的水道里了!”
我憋著氣潛下去,摸到包子的石膏腿,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包子給拽出來。
“川子在那!”
包子大叫一聲,渾濁的水流里突然閃過閆川的身影,他的黑短袖纏在鐘乳石上,正隨著暗流起伏。
“那邊有氣室!”
阿黎拽著我往斜上方游,頭頂逐漸出現空氣層。
破出水面的瞬間,我聽見包子在咳嗽,他手里還攥著半本泡爛的筆記本。
巖洞頂部的氣室布滿螢石礦脈,幽藍的冷光里,登山索垂在鐘乳石間輕輕搖晃。
閆川趴在凸起的鹽臺上,后腰被銅香爐劃開一道血口子。
“銅銹…有毒。”
閆川扯開短袖,我看到他的傷口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。
阿黎趕緊摸出銀瓶往他的傷口上倒藥粉,燒灼的滋啦聲里,伴隨著刺鼻的白煙。
閆川愣是沒吭一聲,但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,證明一定很痛。
處理完閆川的傷口,他已經滿頭大汗。
“這水勁真他媽大,幸虧我水性不錯。”
閆川的聲音有些發虛,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,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包子此時抖開他手里的那本筆記:“1979年4月……今日在虎頭碑后發現鹽道……”
紙頁上的鋼筆字被水暈開,最后幾頁歪歪扭扭的寫著“不要相信月光”。
“地質隊果然來過南脈。”
阿黎說著,突然用手電筒照向洞頂,鹽晶在光束下折射出細密的光網。
無數六棱狀的結晶排列,通向東南方的巖縫里。
“金齒部用井鹽結晶記錄方向,跟著光斑走。”
我們趟著齊腰深的水挪動,閆川腰上的血在身后拖出一條淡紅色的軌跡。
穿過三道隘口后,巖洞驟然開闊,成排的陶甕堆在岸邊,封口的蜂蠟還保持著鮮亮的橙黃色。
“是鹽鹵!”
阿黎用匕首撬開甕口,里面乳白色的結晶閃著珍珠般的光澤。
“這是南詔國最高品相的井鹽,當年只有王族才能用。”
包子剛要伸手,遠處突然傳來巖石崩裂的響聲。
潮水開始退卻,露出巖壁上刻著的密密麻麻的火草文。
我摸著這些刀刻的符號,突然發現有些筆畫里鑲嵌著云母片。
阿黎忽然扯下自己背包上的防潮墊,鋁箔面反射的光斑打在云母片上,巖壁上竟然漸漸顯出一幅地圖。
洱海的輪廓中央,標著虎頭,月牙灣的位置畫著兩枚交疊的彎月。
“這什么意思?”
包子很驚奇,阿黎的匕首在地圖某處重重一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