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玄明真人的話中,我幾乎可以確定,李家村沒有鬧鬼。
一切應該都是人為的。
玄明真人把野貓胖的碎花布揣進道袍,哼著白娘子的調子往回走。
夜風卷起他沾著火鍋油的衣角,我感覺他還真像一只油光水滑的老狐貍。
回到道觀,他從供桌底下拖出一個軍綠色的鐵皮箱。
掀開蓋子的那一刻,我和閆川都愣住了。
只見里面整整齊齊碼著試管,磁鐵,放大鏡,還有本被翻的卷邊的基礎化學。
“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,咱們抓鬼也要講科學。”
見我和閆川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,玄明真人摸出了半瓶二鍋頭,又往試管里倒了些井水。
“李家祠堂的墻灰含硫化汞,遇水就會泛紅,至于那些鬼火嘛……”
試管里的液體突然沸騰,冒出幽幽綠焰。
閆川下意識后退半步,玄明真人卻把試管往香爐上一架,說道:“磷粉摻骨灰,裝神弄鬼的老把戲了。”
“那,那井里的頭發呢?”
閆川咽了一口唾沫,玄明真人往試管里扔了一顆花生米,綠火噗的變成橘紅色。
“那是泡過黑驢血的麻繩,曬干了能存百年陰氣。看見沒?溫度上來了,什么陰氣都燒沒了。”
我盯著鐵皮箱里那捆紅繩,突然想起道上流傳的北派牽羊手法,用黑驢血繩探墓,能避開地下毒瘴。
我剛要開口,閆川在背后狠狠掐了我一把。
這才想起來,玄明真人并不知道閆川跟著我干盜墓這個勾當了。
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,會不會把閆川扒皮抽骨。
我摸著下巴,這時玄明真人將工具收回箱子里,然后拍了拍手:“走,抓鬼去!”
雨后的月光格外清亮,我們重新回到祠堂門口,里面的燭火突然暗了下來。
越過祠堂,來到后院,玄明真人把半粒花生米彈進井口。
紅霧翻涌間,井底傳來當啷一聲金屬回響。
此時祠堂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,大家得到消息,都來看玄明真人抓鬼。
“勞駕哪位下去探探?”
玄明真人笑瞇瞇掃過眾人,人群紛紛往后退。
開玩笑,現在鬧鬼呢,誰敢出頭?
玄明真人見狀,對李守田招了招手。
李守田以為是讓他下井,手擺的像汽車雨刮似的:“道長,我……”
“你過來!我交代你點事!”
李守田顫顫巍巍的走過來,玄明真人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,我沒聽清說的啥,但李守田卻帶著幾個村民離開了。
接著,玄明真人把目光落在我和閆川身上。
“你倆腿腳利索,下去一趟。”
我和閆川對視一眼,這玄明真人還真是疼自己的徒弟啊,臟活累活都想著他呢。
“別緊張。”
玄明真人往井口系了根浸過黑狗血的麻繩,接著說道:“底下那位可比你倆專業多了,連鎮魂鈴都備了七八個。”
我一愣,他是看出來我是干什么的了?
偷偷瞄了一眼閆川,發現他同樣在偷偷瞄我。
估計這哥們此時心里正犯嘀咕呢。
我和閆川順著繩子往下滑。
滑到井底的時候,腐臭味熏的我睜不開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