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后的清晨,我和閆川蹲在獅城汽車站的鐵皮站牌下。
手里的油條夾著咸菜,味道出奇的香。
我們選擇坐大巴回津沽,主要原因是火車要晚上才有車次,我已經等不及了。
為啥等不及?
閆川他師父太能折騰人。
這老道沒事總能給我倆找點活干,就連挖地下室這種事他都能想的出來。
老劉頭從三輪車斗里扔下兩個編織袋,抹著汗說道:“兩位小爺真不捎點土特產回去?”
“就這點破東西還叫土特產?”
閆川把最后一口油條塞進嘴里,根本沒正眼瞧那兩個編織袋。
我踢了踢鼓鼓囊囊的編織袋,里面老式老式銅鎖的棱角硌的我腳趾頭疼。
過去的三天里,劉傳禮像只勤勉的土撥鼠,把圖紙上標注的淺層墓葬翻了個遍。
清虛觀后院庫房如今堆著南宋的影青瓷,明代的銅香爐,最值錢的當屬那尊唐代的鎏金佛頭,可惜墓室進水,被泡成了青面獠牙。
可以這么說,就這三天劉傳禮開的鍋兒,出土的明器都不如我們之前一次開出來的。
人就是這樣,見慣了好東西,這些破爛根本入不了眼。
也就老劉頭當寶貝。
他之所以要盜墓,是兒子年底就該結婚了,開拖拉機賺的那點錢,還不夠彩禮錢呢。
至于圖紙,他說是意外得到了,但玄明真人分析的是,劉傳禮以前要么在施工隊干過,要么就和施工隊里的人有親戚。
意外得到?這世上哪來那么多意外?
“師父,你真不和我們去津沽玩幾天?李八指還總念叨你呢。”
玄明真人此時正背著手在我們面前轉悠,手里盤著兩顆文玩核桃咔咔作響。
“不去,老李頭我倆不對付,一見面就得掐架,老子才不想跟他斗氣呢。”
沒等我和閆川起身,他就已經晃到跟前,然后隨手把核桃往道袍里一揣,掏出來一個方便袋扔過來:“路上當零嘴吃。”
塑料袋散開,露出里面幾塊發硬的綠豆糕。
閆川剛要吐槽,忽然發現綠豆糕,鈴舌上纏著褪色的紅繩。
“六甲攝魂鈴?”
閆川脫口而出,卻被玄明真人啐了一口:“屁的攝魂鈴!這是改裝的探穴鈴,鈴舌里灌了水銀!遇到夯土層有空腔,水銀晃蕩鈴鐺就會響。”
他忽然收起笑臉,枯樹皮一樣的手指敲了敲銅鈴,一本正經的說道:“記住,鈴響三聲必須撤!”
我還沒來得及問他是何遠原理的時候,發往津沽的中巴車噴著黑煙進了站。
劉傳禮正蹲在站臺水泥墩上看來往車輛,玄明真人踹了他一腳:“混凝土縫里那三枚五銖錢,今晚給我嵌回去。”
“道長您這話說的…那些錢都銹成鐵疙瘩了…”
劉傳禮一臉委屈,玄明真人不知又從哪摸出了一個鋁制酒壺抿了一口酒:“你當防洪閘的鎮水錢是白埋的?那年發大水,這閘門一直沒垮,真當是水泥立的功?”
玄明真人這話讓上了車的我不禁思索起來,有些靈異現象吧,確實無法解釋。
中巴車搖搖晃晃駛出縣城時,我摸著銅鈴上的包漿,這東西要是真像玄明真人說的那么神奇,那以后可省不少事。
“想啥呢?”
閆川捅了捅我的胳膊。
“啥也沒想,川子,你師父他老人家居然也干這勾當,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。”
“這有啥驚訝的,道士會盜墓,誰也擋不住。但是我師父以前還真沒透露過這方面的事,老頭隱藏的挺深。”
我倆正聊的入神,車身突然劇烈顛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