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頓了頓,眼神瞟了瞟四周。
“那地方邪性,老輩人說鬧過紅毛,前幾年也有人進去過,沒見著出來的。”
“紅毛?”
我皺眉,這詞聽著就不吉利。
“就是山魈野怪,老說法了,沒事,我們心里有數,明天一早出發?”
沈昭棠神色平靜,老根說明天早上五點在鎮口石橋等我們。
“你們東西準備齊了?”
“齊了!”
沈昭棠遞過去一個裝著錢的信封。
“辛苦費,完事還有另一半。”
老根接過信封,手指捻了捻厚度,沒看,直接揣進了懷里。
“成,那我先去準備牲口馱點東西,你們慢吃。”
說完,轉身又擠進人群。
“這人看著挺實在,就是膽子好像不大。”
我攪動著碗里濃白的羊湯,沈昭棠吹著湯上的熱氣,啜了一口說道:“干這行的,謹慎點好,真遇到事,跑得比兔子還快,不過他對那片山熟,這就夠了。”
我們正吃著,旁邊一桌的吵鬧聲陡然升高。
五六個二十啷當歲的青年,頭發染的黃一撮綠一撮,穿著花里胡哨的廉價夾克,桌上擺滿了空酒瓶和骨頭。
這幾人都已經喝的半醉,其中一個剃著青皮,脖子上掛著條褪色金鏈子的壯碩青年,正斜著眼,目光毫無忌憚的在沈昭棠身上掃來掃去。
“嘿,哥幾個,快看,這妞真正點啊,水靈靈的,比咱鎮上臺柱子還帶勁。”
青皮青年捅了捅旁邊的同伴,嗓門大的讓周圍人都側目。
“操,還真是,這腿,這腰,嘖嘖嘖……”
另一個尖嘴猴腮附和著,猥瑣的舔了舔嘴唇。
“喂,美女,跟那個小白臉吃飯多沒勁啊,過來陪哥幾個喝兩杯唄。”
青皮青年直接端起一杯啤酒,搖搖晃晃的朝我們這邊走過來,一股濃烈的酒氣和汗臭味撲面而來。
他咧著嘴,露出一口被煙熏的焦黃的牙,眼神迷離又充滿侵略性。
同桌其他混混也跟著起哄,吹口哨的,拍桌子的,污言穢語不斷。
“就是,陪龍哥喝一杯!”
“龍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氣!”
“穿這么緊,不就是想勾引男人嗎?裝什么清高?”
“嘿嘿,小娘皮,過來讓哥哥摸摸,看看是不是真材實料。”
不堪入耳的調笑聲一陣高過一陣,店里其他食客有的皺眉,有的則露出看熱鬧的戲謔神情,老板在柜臺后縮著脖子,假裝沒看到。
我心頭火起,拳頭瞬間握緊。
這年頭,小地方的地痞流氓仗著人多勢眾,當街調戲婦女的事并不鮮見。
我看向沈昭棠,做好了隨時掀桌子動手的準備,其實以她的身手,自己都可以收拾這幾個醉貓。
但是出乎意料的,沈昭棠就跟聾了一樣,眼皮都沒抬一下,依舊慢條斯理的夾起一塊羊雜,蘸了點辣椒油,優雅的送進嘴里,慢慢咀嚼,甚至連呼吸的節奏都沒有絲毫改變。
我感覺她,平靜的可怕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