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半夜。
火炕還剩著一點余溫。
我被沈昭棠輕微的翻身動作弄醒了。
黑暗中,我能感覺她也醒著,呼吸并不均勻。
“冷不冷?”
她聲若蠅蚊。
“還行。”
“你…過來睡吧,別凍著了…”
說著,我感覺到身上一暖,帶著余溫的被子搭在了我的身上。
接下來我們都沒說話,下意識用腳碰了碰炕尾的背包,硬硬的觸感傳來,心里這才踏實一點,再次沉沉睡去。
雞鳴三遍,天剛蒙蒙亮。
我幾乎是立刻就醒了,第一時間去摸腳邊的背包,還在。
沈昭棠也醒了,我倆對視一眼,迅速起身。
整理好衣服,老太太已經起來了,正在灶臺邊忙活,鍋里煮著玉米糊糊的香氣飄了進來。
“起來啦?睡的咋樣?快洗把臉,喝點糊糊暖暖身子。”
老太太熱情招呼,我和沈昭棠連忙道謝。
“睡得挺好,謝謝大娘。”
用院子里冰涼的井水胡亂洗了把臉,把最后一點困意給激跑了。
一人喝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玉米糊糊,身上暖和了,老頭也起來了,蹲在門口抽煙,看著我和沈昭棠收拾東西。
“大爺,大娘,真是謝謝你們二老了,我們得走了。”
老頭磕了磕煙袋鍋子,悶聲道:“順著門前的土路往東走,大概走一個小時,能到個叫柳樹屯的地方,那兒有去縣城的拖拉機。”
告別的話說了又說,我和沈昭棠終于踏出了院門。
臨走前,我在枕頭底下壓了二百塊錢,算是對老兩口的報答吧。
沿著土路向東,腳步比在山里不知道輕快了多少。
土路兩旁是收割后顯得荒涼的田野和光禿禿的樹林。
偶爾能看到遠處山腳下的小村落,炊煙細細一縷。
上午八點多左右,前方終于出現了一個比老兩口村子規模大不少的屯子。
幾十戶人家,土坯房和磚瓦房混雜,村口幾棵大樹光禿禿的,樹下停著幾輛手扶拖拉機和一輛破舊的綠色吉普車。
看來這就是柳樹屯了。
屯子里比想象的熱鬧不少,我和沈昭棠這身不合時宜的打扮,引來不少好奇的目光。
走到吉普車旁,主駕駛一中年男子正仰在座位上看雜志,沒注意到我倆。
“咳咳,師傅,縣城去嗎?”
手扶拖拉機我不想坐,顛到縣城不知道要多久了。
司機嚇了一跳,趕忙合上雜志,我余光看到了里面的裸體插畫。
“縣城?你倆?一百!”
坐地起價。
“走。”
我掏出一百塊錢遞給他,然后和沈昭棠坐上了后排,背包被我放在腳下。
吉普車在土路上狂奔,揚起一陣陣塵土。
一個小時后,我們到了縣城,沈昭棠趕忙找公用電話打電話。
我在一旁站著,等她打完電話后,我倆又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館。
“在這安心待著吧,一會有人來接應,先洗澡,人都臭了。”
旅館只有一間公共浴室,在走廊盡頭。
大概半個小時,沈昭棠才洗好,頭發濕漉漉的披在肩上,臉上洗的干干凈凈,雖然看起來還有些疲憊,但整個人清爽利落了許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