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十五。
黃道吉日。
宜開業。
梨園大門洞開,卷簾門高高拉起,門口兩掛一萬響鞭炮炸的震天響,紅紙屑鋪了厚厚一層。
沒有預想中的冷場或者麻煩,場面那叫一個火爆。
還沒到正式開鑼唱戲的點兒,門口就已經擠滿了人。
強子今天穿了一身新做的褂子,紅光滿面的在門口招呼,嗓門大的出奇。
“諸位里邊請里邊請,茶水點心管夠,今天開張大吉,圖的就是個熱鬧!”
老胡手腳麻利的引導客人入座,但眼神卻犀利的掃視著全場,確保不出岔子。
袁泉的胳膊還吊著,但精神頭不錯,坐在柜臺后面負責收錢記賬。
我坐在二樓的老位置,看著樓下人聲鼎沸的景象,心中那股擔憂勁兒也沖淡了不少。
何冉冉帶著人登臺亮相,唱的是貴妃醉酒。
她嗓子清亮,身段也練出來了,贏得滿堂喝彩。
底下有喝茶的,有嗑瓜子的,低聲聊天的。
氣氛熱烈又和諧。
強子抽空溜上來,給我倒了杯茶,咧著嘴笑道:“果子,瞧見沒,咱這生意杠杠的,我就說那幫孫子不敢來鬧事。”
我點點頭:“是挺熱鬧,不過強子,你得盯著點,別讓生面孔往后臺鉆。”
“放心,老胡盯著呢。”
接下來幾天,梨園生意一直不錯,白天茶客盈門,晚上票友們聚在一起唱幾段,儼然成了禪城娛樂的新地標。
袁泉胳膊恢復的挺好,已經能拆繃帶了。
老胡把安保做的滴水不漏,何冉冉她們表演的也是有模有樣。
我每天在梨園轉轉,喝喝茶,聽聽戲,看看賬本。
剛開始還挺新鮮,但幾天下來就有點膩歪了。
這種安穩且被人捧著當老板的日子,好像不太適合我骨子里那點躁動。
這里有袁泉,老胡和強子坐鎮,還有何冉冉打理日常,我杵在這兒,感覺有點多余。
“果子,你這一天到晚在樓上孵蛋呢?”
強子上來找我,看我對著窗外發呆。
我實話實說:“有點無聊,感覺沒我啥事了。”
強子樂了:“嘿,當甩手掌柜還不好?多少人都求不來。”
我懶得理他,這邊確實沒啥需要我操心的了。
晚上吃飯的時候,我對所有人說道:“我回津沽一趟。”
袁泉扒飯的臉都沒抬一下:“行啊,這邊你放心,有事打電話。”
何冉冉聽到我要走,眼神有點復雜,但沒多說什么,只是輕聲說:“吳老板路上小心。”
十一月二十號,我買了張回津沽的臥鋪車票。
沒讓任何人送,自己拎著一個小包,像普通旅客,擠上了綠皮火車。
找到自己的床鋪坐下,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,心里輕松了不少。
火車哐當哐當的開著,天色漸晚,我躺在床上閉目養神,盤算著回津沽干些什么。
就在火車駛入一片漆黑的曠野,車廂里大部分人昏昏欲睡的時候,我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。
刺耳的鈴聲在相對安靜的車廂里格外突兀,引來旁邊人不滿的嘟囔。
我掏出手機一看,屏幕上跳動著讓我心跳的一個字:沈。
沈昭棠,她怎么突然打電話來了?莫非是她成功脫離了青蚨門,想把錢給我打過來?
或者說,她的錢不夠,想跟我借錢?
帶著疑惑,我按下接聽鍵,把手機貼到耳邊:“喂,沈老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