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熬過了三天,譙城的冬意更濃了。
下了一場小雪,空氣里的冷意也似乎滲入了骨髓。
沈昭棠的狀況,在醫生的精心治療和藥物的支撐下,慢慢好轉。
她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長,雖然依舊帶著大病初愈的虛弱,但這是一個好的信號。
她也能微微轉動頭部,用眼神示意一些簡單的要求。
又過了兩天,醫生終于宣布,她可以轉出重癥監護室了,轉到相對安靜些的單人病房,繼續觀察和治療。
轉病房那天,陽光透過百葉窗。
我和護士們小心的將她移到病床上。
多日來的治療,使她身體單薄的讓人心疼,臉色蒼白,長發散在枕頭上,像是失去了光澤的綢緞。
但她的眼睛是睜著的,清亮了許多,隨著移動,目光緩緩掃過我們。
當她的視線最終落在我身上時,停住了。
那雙曾經狡黠慵懶的眸子,此刻卻滿是復雜情緒。
有痛楚,有虛弱,有難以言說的沉重,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暖意。
她的嘴唇輕微動了動,干裂的唇瓣幾乎沒有發出聲音,但那口型,我看的清清楚楚。
“我知道…你會來的。”
聲音微弱的像羽毛拂過,氣若游絲。
不是感謝,不是求救,而是一種篤定的認知。
“我知道你會來”,這簡單幾個字,帶著難以言喻的信任。
好像她在生死邊緣徘徊時,心中篤定的錨點,就是我。
我的心猛的一縮,一股酸澀的情緒瞬間涌上喉嚨。
上前一步,下意識的想握住她的手,卻又在觸碰之前停住。
我怕驚擾了她剛剛穩定的脆弱,最終只是輕輕替她掖了掖被角。
“嗯,我來了,沒事了,都過去了,好好休息。”
我的聲音極輕,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柔和。
她極其輕微的點了下頭,眼皮沉重的合上,但嘴角卻微弱的向上牽動了一下。
那是一個疲憊到極點,卻帶著一絲安心的弧度。
安頓好沈昭棠,我讓老耗子安排最可靠的人在病房外輪班值守,確保萬無一失。
接下來的兩天,沈昭棠在普通病房里以驚人的意志力恢復著。
營養液,抗生素,止痛藥…
各種管子也慢慢減少,也能喝下一點流食,在護士的攙扶下,能短暫的坐起來一會兒。
沈昭棠色精神明顯好了許多,眼神也恢復了往日的清明。
這天下午,陽光正好。
病房里只有我和她,老耗子守在門外,護士剛給她換完藥離開。
我搬了把椅子坐在床邊,給她倒了杯溫水,用棉簽沾濕她依舊有些干裂的嘴唇。
“感覺怎么樣了?能說話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