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昭棠點了點頭,動作還有些遲緩。
她的眼神落在我的臉上,帶著一種復雜的審視,好像是在確認我的存在。
“小伍…他怎么樣了?”
沈昭棠開口了,聲音虛弱,但已經能清晰的吐出音節。
她說出小伍名字的時候,眼眶瞬間紅了,淚水滑落,浸入鬢角。
其實她心里已經有了答案,卻還是抱著最后一絲渺茫的希望。
我沉默了幾秒,不忍心看她的眼睛。
但我知道沒法欺騙他,只能說的盡量簡潔一些。
“小伍,他傷的太重了,拼著最后一口氣,給我們指了兩條路,第一次是倉庫,第二次是東升路。我找到你以后,他沒撐住。”
沈昭棠聞言閉上眼睛,眼淚流的更加洶涌了,身體也因為壓抑的悲痛輕輕顫抖。
過了好一會兒,她才深吸一口氣,然后緩緩睜開眼睛,聲音冷的像冰:“何臨州死了嗎?”
“死了,在廢棄船廠,被人割了脖子,手法很利落,我們在一個袋子里找到的他。”
聽到何臨州的死訊,沈昭棠眼中閃過一絲快意。
她沉默了片刻,似乎是在組織語言。
“那天,我去找何臨州攤牌。我告訴他,青蚨門,我不待了。錢,我一分不少的給他,這些年替他打理的那些灰色產業,賬目也一并交給他,我只是想干干凈凈離開。”
她停頓了一下,眼中流露出深刻的厭惡。
“何臨州不同意,他怎么可能放我走?他想要的是我這個人!”
沈昭棠的聲音因為憤怒拔高了一些,從而牽動了傷口,痛得皺起了眉頭。
緩了口氣才接著說道:“我之前和你說過,他覬覦我很久了,只是礙于我還能幫他做事,還裝裝樣子,他以為我離開青蚨門無處可去,只能屈服于他。”
我見她胸口劇烈起伏,趕緊出言安慰她,讓她不要激動。
“那天晚上,他給我下了藥,小伍察覺不對,想帶我沖出去,但何臨州帶了四個心腹好手,而且倉庫門被反鎖了,我們便打了起來。
小伍為了護住藥效發作的我,被他們砍成了血人,我拼著最后一點清醒,用銀針扎傷自己,用疼痛感刺激神經,和他們纏斗,但藥力太猛,我越來越暈,身上也多了很多傷痕。
就在我以為這次真的完了的時候,倉庫大門被踹開,進來三個人,他們動作極快,目標明確,就是何臨州。”
我心頭一凜,果然有第三方。
“這幾人身手非常厲害,配合默契,下手極狠,何臨州那幾個手下,沒撐過兩分鐘就被放倒了,而何臨州也被一個戴著黑色面罩的人一腳踹飛。”
沈昭棠喘了口氣,接著說道:
“然后那個戴面罩的人走到我面前,我當時已經快撐不住了,視線也模糊起來,他跟我說了一句話。”
我趕忙追問:“什么話?”
“他說,沈小姐,我們老板十分欣賞你的能力,何臨州這種貨色,不配用你,但如今你也自身難保,我只能做這些了,你就聽天由命吧。”
沈昭棠說這段話時,語氣也很困惑。
“你沒看清他們的樣子嗎?”
“沒有,都蒙著面,他們把我和小伍拖到倉庫角落,就沒在管我們。我跟小伍說,讓他堅持住,我去東升路找姚文青來救他。靠著模糊的意識,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東升路,后面的事我就不記得了。”
沈昭棠的聲音越來越低,謎團似乎解開了一大半,卻又引向了更深的黑暗。
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