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德北郊的夜,靜的讓人心里發毛。
我和吳老二蹲在那堆新翻的泥土碎石旁,像兩只伺機而動的夜貓子。
“時候差不多了,走,先探探那殉葬坑的口子。”
吳老二說著,戴上礦燈,擰亮光柱,小心翼翼從那個洞口鉆了進去。
洞里面空間不大,飄著一股濃重的土腥味混合朽木的腐敗氣息。
燈光掃過,能看到散落一地的破碎陶罐,陶俑碎片,還有一些銹蝕得不成樣子的銅器構件,像是車馬器。
地面坑洼,顯然被推土機犁過一遍,一片狼藉。
“看這規模,殉葬的車馬坑,埋的人身份不低。”
吳老二用腳尖撥開一塊朽木,露出
“可惜了,讓那幫傻逼鏟得稀碎,值點錢的都毀了。”
他蹲下身,用工兵鏟的尖頭在上面仔細敲打,刮蹭,耳朵幾乎貼在地上聽回聲。
我也學著他的樣子,在坑里其他地方試探。
“這邊!”
吳老二低聲招呼我過去,他指著坑壁一處相對平整,但布滿裂紋的區域。
“聽聲兒,底下是空的,回音悶,距離不淺,估計就是你三叔說的主墓室頂板了,媽的,這頂板夠厚實,難怪推土機沒干穿。”
他站起身,從帆布包里掏出兩根折疊的探針,遞給我一根。
“用這個,順著裂紋縫隙往下扎,探探虛實和深度,小心點,別把口子捅塌了。”
這活需要點巧勁和耐心。
我們倆屏息凝神,像做微創手術似的,用探針順著那些自然形成的裂縫或者泥土松動的地方,慢慢往下探。
冰冷的金屬針身傳來不同的觸感,先是松軟的填土,然后是相對硬實的夯土,在往下,咔噠一聲輕響,探針好像碰到了更堅硬的東西。
“到頂板了!”
吳老二眼睛一亮,輕輕轉動探針感受。
“是石頭,青石板!厚度么……得有六七十公分。”
他拔出探針,示意我測量深度。
我把探針全部插下去,直到碰到硬物,然后在探針上做了個標記再拔出來。
量了量,從坑底到頂板石面,大概還有三米多深的填土和夯土層。
“得往下掏個豎井,打穿頂板。”
吳老二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,眼中閃著光:“這活費勁,但值。”
接下來的時間,就是枯燥又費力的體力活,我倆輪流上陣,用工兵鏟一點一點挖掘,清理坑底的浮土和碎石,擴大洞口。
吳老二經驗老道,指揮著我怎么下鏟省力,怎么掏土防止塌方,在豎井壁上留出踏腳的地方。
挖到接近夯土層時,土質變得異常堅硬,一鏟子下去火星四濺。
汗水很快浸透了衣服,黏糊糊的貼在身上。
“歇會吧,吃點東西。”
吳老二抹了把汗,從帆布包里掏出壓縮餅干和礦泉水扔給我。
我倆就著冰冷的礦泉水,啃著能硌掉牙的餅干,坐在土堆上喘氣。
“老吳,你說這墓兇,就因為這頂板厚?”
我灌了口水,問道。
“屁!”
吳老二嗤笑一聲:“厚頂板算個屁?你三叔踩點時,說感覺這墓里的氣不對,風水上,這山坳下看著藏風聚氣,但細看是個困龍局,底下埋的人怨氣怕是不小。而且他踩點那天,總感覺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他,心里毛毛的,一不留神這才崴了腳,這老小子膽子不算小,能讓他發怵,這坑里八成埋著硬茬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