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瞎子沒有立刻回答吳老二。
他坐直了身體,那雙藏在墨鏡后的眼睛,好像能穿透鏡片,直視著吳老二。
他伸出手指,開始在旁邊的小桌面上劃拉著,像是在推算什么。
空氣好像凝固了,只有李瞎子手指劃過桌面的細微摩擦聲。
我還沒他如此認真過。
過了足足有五分鐘,李瞎子才停下手指,緩緩開口,聲音帶著神棍特有的,半文半白,又故弄玄虛的調調。
“吳老二,你問這事……牽扯不小啊。”
“天機玄玄,地脈沉沉。老鱉潭,那是水龍翻身之地,地氣相沖,煞氣郁結,自成陰眼。那潭水,非是凡水,乃是地底陰煞混雜了古祭怨氣所化,烈性如強酸,活物觸之即腐,謂之蝕骨水,此乃地煞之兇!”
他頓了頓,手指又虛空點了點,好像在算星辰。
“至于你說的尸癬,乃是千年尸身怨戾不散,混合尸油地氣,滋生出的陰蟲,聚而成癬,性喜活物血氣,蝕骨吞肉,兇厲異常,此乃尸煞之邪。”
“一為地煞所生之毒水,一為尸煞所化之陰蟲,看似牛馬不相及……”
李瞎子聲音陡然一沉,帶著一股玄乎勁。
“然,煞氣同源,皆為至陰至邪之物!其根,皆在怨與戾!老鱉潭乃古祭壇,怨氣沖天!戰國大墓,主非善終,怨戾深重。此二者,皆為聚陰納煞之所。”
李瞎子身體微微前傾,墨鏡對著吳老二,語氣帶著警告。
“吳老二,你感覺他們之間有說道,并非錯覺。此乃陰煞同頻,兇氣相引!你前夜動了那戰國的尸煞,驚了那尸癬,其兇戾之氣,或已擾動地脈,引動了某些沉寂的東西。老鱉潭那陰眼,沉寂二十年,未必真就死了。金算盤說水潭邊多怪石!哼,鎮物移位,必有蹊蹺。”
他靠在搖椅背上,恢復了那副懶洋洋的腔調,但話里的意思卻讓人心驚。
“地煞尸煞,同氣相求。動了其一,便如投石入水,漣漪自生,另一處,恐生感應。這潭渾水,我勸你別趟。那老鱉潭,水眼未平,煞氣洶涌,兇上加兇!不是你這把老骨頭能碰的。卦象所示:潛龍勿用,靜待天時。強行窺探,恐遭反噬,輕則傷殘,重則……嘿嘿,尸骨無存!”
吳老二聽完這一大套專業術語,眉頭擰成了疙瘩,臉色陰晴不定。
他顯然聽懂了李瞎子的警告,也明白這其中的兇險遠超他的預估。
但我卻撇撇嘴,心里直嘀咕。
扯淡!老鱉潭在黃河邊,那戰國墓在安德北郊山旮旯里,隔著幾百里地呢!這都能扯上關系?
除非那戰國墓的主人生前是龍王,在老鱉潭上過班!
這種億萬分之一的巧合,比中五百萬彩票還要渺茫。
為了打破這沉悶又有點神秘兮兮的氣氛,我清了清嗓子,嬉皮笑臉的湊到搖椅邊。
“李叔,別光顧著嚇唬老吳啊!來都來了,給我也算一卦唄?算算姻緣,看看我這紅線,到底拴在誰家姑娘腳脖子上了?”
我主要是想活躍一下氣氛,順便看看他還能編出啥花樣。
李瞎子聞言,墨鏡下的嘴角好像往下耷拉了一下,嫌棄的擺擺手,那動作像是在驅趕蒼蠅。
“去去去,你小子少來這套!老頭子我有規矩!兩不算!一不算橫財偏財,怕折你陽壽。二不算男女姻緣,紅線天定,強行窺探,亂了月老薄子,損我陰德!懂不懂?”
“切!”
我毫不掩飾的翻了個白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