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像一尊被焊死在通風管道里的生銹雕塑。
從夜宵該吃打鹵面還是炸醬面,一路歪樓到孫耀福新包養的小情人腿有多長。
我就納悶了,孫耀福那么大年紀了,
話題之跳躍,內容之瑣碎,堪比胡同口情報交換中心的大媽茶話會。
時間在這種煎熬里被無限拉長,每一秒都像在砂紙上打磨我的神經。
膝蓋和手肘早就被冰冷堅硬的金屬管道硌得沒了知覺,只剩下麻木的鈍痛。
不知過了多久,
“操,煙沒了,走,去廚房順點吃的去,順便看看夜宵好了沒。”
其中一人打了個哈欠,聲音帶著點意猶未盡。
“嗯,盯著點時間,下半夜還得換班。”
腳步聲響起,踢踢踏踏的。
聲音漸漸遠去,最終被厚實的門板隔絕在外。
死寂。
我和閆川像兩截被抽掉了骨頭的軟泥,同時泄出了一口憋了不知多久的濁氣。
“媽的,比聽村口大姨嘮叨還難熬……”
“走。”
我咬著牙,強撐著幾乎僵硬的胳膊,特別緩慢的向前挪動。
終于挪到了岔口,小心翼翼摳出了那卡在縫隙里的我油紙包。
接下來目標明確,管道盡頭。
前方傳來低沉的嗡鳴,空氣流動也明顯加快。
一個覆蓋著油膩灰塵的排氣扇輪廓出現在光束盡頭,扇葉緩慢的旋轉著,將管道里的空氣抽了出去。
就是這了,包子說的飄香起點。
我撕開油紙包,閆川也撕開了他的。
白色的粉末暴露在空氣中,被排風扇強勁的吸力瞬間捕捉。
我們看準扇葉旋轉的間隙,將藥粉猛的傾倒進扇葉攪動的氣流里。
粉末瞬間被氣流撕扯,卷走,消失在扇葉后方深邃的黑暗通道中。
成了!這加了料的香風,很快就要灌滿這棟宅子的角角落落。
“撤!”
我低吼一聲,聲音帶著一絲激動。
撤退的路比來時更艱難,不能掉頭,只能一點一點倒著爬。
終于摸回到那個入口,鐵梯觸手可及。
閆川先退了出去,等我探出頭后,走廊角落堆滿雜物的陰影依舊空無一人。
等我腳踩到堅實的地面時,膝蓋一軟,差點直接跪下去。
后背的衣服被汗水和管道里的油污浸得又冷又黏,緊緊貼在身上,難受的要命。
“呼,總算搞定了,趕緊撤,這鬼地方。”
閆川話音未落,旁邊堆放破舊桌椅的更黑暗角落里,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咳嗽。
不是那種喉嚨不舒服的咳,而是帶著點刻意的,提醒意味的輕咳。
我和閆川像被高壓電擊中,瞬間彈直了身子,所有的疲憊一掃而空,手也立刻按向后腰藏家伙的位置。
陰影里,一個人影慢悠悠的走了出來,借著遠處走廊透過來的一點微光,看清那張臉的瞬間,我頭皮嗡的一下炸開。
張爽?
她穿了一身深色緊身的訓練服,額頭還帶著點薄汗,更離譜的是,她的手里竟然還拎著兩個小巧的啞鈴,像是剛做完一組訓練。
她怎么會在這兒?
這副打扮?
還他媽在雜物角舉鐵?
“喲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