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聞此言,徐平微微頷首。不愧是陸老鬼,他的點子的確毒辣。但行如此,宇文蕭或當徹底規服。“先生之策可行。
待我了結此事,再將扣留為質的宇文蕭家親放歸于他。先除掉黃元舟,再搶奪武玉寧,最后將其母交還于他,此番下來,對方何以言謝。”
“呵呵呵!世子英明。”陸錚滿意的捋了捋須髯,而后作揖施禮。“
“談不上英明,皆是些小人行徑,無外乎利已罷了。”徐平微微擺手,隨意的飲下杯中茶水。“宇文蕭的能力不小,日后或可獨令一營,甚至一城、一郡、一州。
防范于先,為求心安,我算是有些理解皇帝了。”
聽聞此言,陸錚卻是不以為意。“世子此言差矣。宇文蕭反出元武是真,這是先決條件。
誠然,元帝害死其父自是可惡,但這不能成為叛國的理由。
要想起兵,他大可回康州經略。就憑宇文氏的根基,自立為王,與元帝正面碰撞也并非不可能。
歸根結底還是怕沒有勝算,所以他義無反顧的放棄了故土。
便是如此,就他這般心性怎么防范都不為過。”話到此處,陸錚抬眼眺望遠方。“世子,你有沒有想過為何北境與紀凌的關系如此復雜?”
徐平思慮幾息;本欲開口,最終卻是放棄。“愿聞其詳,先生明言。”
收回目光,陸錚搖頭一笑,而后為徐平倒滿杯中茶水。“因為底線。
無論皇帝還是王爺,他們對大周都留有底線。
倘若王爺投靠北蠻,再暗通東盧,兩國同時犯境,配合元武大軍東出,即便隆圣帝與韓忠也無法應對。
以此來做交換,靖北王府要想謀個立身之處可不難,但是叛國者沒有任何君王會容忍。今日可以背叛大周,來日就有可能背叛新皇。
同樣,皇帝也對大周留有底線。
他若是有魄力,大可許以重諾,暗通蠻狗,借著放棄北境來換取兵權。待到靖北王府覆滅,他在御駕親征,奪回北境。
可他沒有選擇這樣做,因為他無法接受與它國暗通,這也是他身為皇帝的傲氣。也正是如此,他成不了周文帝。
遙想當年,周文帝為了除掉季道遠,不惜退政三年,放任奸相蔡裕惑亂朝綱,攪得大周烏煙瘴氣,紛亂四起,甚至連東境都丟了一半。
文帝歸朝,不但在半年之內掃平了蔡裕的黨羽,之后兩年更是一舉奪回吳州。便是如此,才有了后來的文昌圣治。
所謂論跡不論心。
身為皇帝,紀凌沒有這個魄力。
世子,他之所以被動,之所以咱們能與他對抗,不是因為北境兵強馬壯,是他被江山與尊嚴所束縛,寧愿保守,退步,卻不愿大刀剜心,破而后立。
他是害怕丟了北境奪不回來嗎?不。舊土有失,朝內會凝聚一心,一致對外。
靖北王府為蠻狗所覆滅,他在出來收復河山,里外都有了。腹心之患剪除,還能博得民心,何樂而不為?
歸根結底是紀凌生為皇帝的底線,他接受不了這樣的行為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