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恰逢盛夏,烈日高懸于涼州大地,定平關外一片死寂。
燥熱的西風漫卷著滾燙沙礫四處吹動,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焦灼。
康州軍營帳前,軍旗烈烈作響,與韓忠高懸的免戰牌形成鮮明對比。
辰時剛至,武敬山橫刀立馬,領兵于戍邊司大營前叫陣。“去,把這群老王八喊出來。”
“諾!”
幾息之后,其部偏將一邊躍馬疾馳,一邊扯著嗓子高聲叫罵:“韓忠,你個縮頭烏龜,你個年過七旬的孬種!
哈哈!莫不是被我家將軍嚇破了膽,成一夾尾巴的喪家之犬,不敢出來應戰!
韓忠!有膽子滾出來練練,別像個娘們一樣躲著!”其人的聲音高昂,在空曠的原野上回蕩。
“對面的人聽著,你們這群貪生怕死的無膽鼠輩,不敢刀劍相較,怎的還不會去抱著娘親吃奶?”
“大周的一群軟腳蝦,畏畏縮縮,只會躲在營中吃屁,有膽子出來一戰?韓忠,我槽你嗎了!”
見戍邊司營中遲遲沒有回應,其人也是頗有些急躁。“王爺,咱還繼續嗎?要不了多久就該午時了……”
武敬山抬眼望向蒼穹,卻又被陽光刺得兩眼生疼。“繼續!本王就不信周狗能一直待在大營之內。”
“……”聞言,偏將嘴角一撇,隨即抬手指著不遠處的校尉。“你,出列,繼續罵!”
“諾……”
隨著時間過去,午時的涼州愈發炎熱。
康州軍部卒手持長槍,排列于陣前,槍尖雖閃爍著寒光,但眾人目光微瞇,時不時的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。憤怒與急躁并存,士氣逐漸變得低迷。
“哼!韓忠這老匹夫是被咱們打怕了,不敢再輕易露頭。”一部將大聲說道,即便語氣中滿是輕蔑,可內心卻壓抑不住的煩躁。
此話一出,立刻引起大片共鳴。“可不是嘛,此賊說不定躲在營里嚇得屁滾尿流,大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,哪還有膽子來戰?”
“就是就是!整日掛著免戰牌,咱家池塘的老龜急了都知道咬兩口!啊呸!”
眾人接連附和道,引起的卻只是幾聲有氣無力的哄笑。
正在此時,武敬山次子脾氣火爆,他再也按捺不住,猛然將手中長槍插入地上。“這狗屁的仗打到什么時候是個頭?
戰又不戰,退又不退,咱們天天在這大太陽底下干站著,人都快被烤熟了,鬧呢?
父王,依孩兒之見,咱們還不如回營休整算了,何必在此浪費時間。”
此話一出,現場頓時噓聲一片。周圍的兵卒們紛紛投來目光,躁動的情緒在大軍之中迅速蔓延。
“就是就是!人家在帳內偷涼,咱們在這瞪眼看著,這不是鬧呢嗎?”
“依我看啊,還不如各自罷兵,待到秋涼之后再說。”
見此情形,武敬山亦是有些無奈。他抬起馬鞭,搖指著不遠處的營寨,輕嘆一聲。“稍安勿躁,莫要抱怨,派人繼續叫陣。”
康州軍的叫罵聲在戍邊司營寨內如石沉大海,毫無半點回應。而營寨之中,大周的兵卒卻是悠然自得,嬉笑閑談。
寨門前,一群兵卒圍坐在一起,看著眼前角斗的將領,發出陣陣呼喊。
汗水在古銅色的皮膚上流淌,眾人接二連三的參與進來。“什么勾八玩意,看老子不把你摔趴下!”
“來啊,裝雞毛的大尾巴狼?老子讓讓你還當真了?”
斗場之外,有人在大口吃酒,酒水順著嘴角流下,打濕滿身衣襟。也有人大快朵頤的吃著肉食,雙手滿是油脂。
“這日子可好!多舒坦!打仗什么的,本將可是最為討厭了!”張岳滿臉掛笑,將手中酒碗一飲而盡。
“那是那是!右少督言之有理啊!這特么大熱天的,莫無涯老糊涂了?”
“咱就不出去,讓這群蠢豬曬成死狗!”
其人麾下營將連連附和,還頗為舒坦的伸起了懶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