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并非那么簡單。”韓忠微微搖頭。“這個勝敗的獲利所在,還包含了政治、民生、資源等一系列問題。
并且此賊奸詐,即便敗,也不會讓你察覺到他是故意為之。”
“所以您到底在防他什么?”韓臻是越聽越糊涂,神色也頗有幾分急躁。
韓忠拂須一笑,笑中還帶著幾分對晚輩的期許。“為父年事已高,恐怕時日無多了……
有朝一日若是你們與之為敵,對此賊務必要百般謹慎。
至于防范什么?防范他拿為父去替元武穩固邊疆。”
“什么?這怎么可能?”韓臻大吃一驚,隨后趕忙追問。“父親,莫無涯想要做甚?”
此話一出,韓忠瞳孔微縮,眼神瞬間變得凌厲。“這個老不死的,要么想借為父的手除掉宇文氏全族。既可替元武拔除隱患,亦可讓宇文蕭同徐平離心離德。
要么故意逼反宇文氏,他才好名正言順的將之除盡……”
“啪”的一道聲響,韓臻猛拍案臺,心頭勃然大怒。“這個狗賊,實屬可惡。父親,若是如此,咱們又該如何?”
韓忠抬手壓住案臺,讓其不再搖晃,隨后頗有深意的揚起嘴角。“莫無涯的確難纏,但他嘛,也有個致命缺點……”幾息之后,他又搖頭說道:“也不能算缺點。
此人心高氣傲,視天下英雄如草芥。在他的眼中,世間恐怕只有三人入眼。”
“那三人?父親必在其中吧?”韓臻坐回原位,心頭亦是有些好奇。
“哈哈哈哈!”韓忠輕撫須髯,笑得倒是極為灑脫。“他可瞧不上為父。
這其一嘛,自然是天下學宮的夫子。
這其二嘛,自然是武成乾。
這最后一人嘛,便是咱們的皇帝陛下……
正是他這個德性,讓他不屑于玩弄陰謀詭計,也不屑于人情世故。
與他對敵,只能以正不以奇。任何奇謀險計都會成為破綻。”話到此處,韓忠抬頭看向飄動的帳簾,隨后冷哼一聲。“這世間的一切都不是打打殺殺,而是人情世故。
咱們領兵作戰,軍械與糧草上出了那么多的紕漏,你說,督造司司首該不該死,他該不該殺?”
“父親,黃司首已年過七旬,他早已離朝十余載,即便有失,也罪不在他吧?”韓臻隨手拔出兵器架上的短刀,一掌將之震斷。“哼!全是些空有其表的劣等生鐵。”
“說得很對,如今的督造司乃是司丞趙裕安執掌。此人與魯尚文既有同窗之誼,又有姻親之合。
魯尚文是司徒老賊的左膀右臂,你說此事與司徒府脫得開干系嗎?”言罷,韓忠慢悠悠的躺回床上。
“又是司徒文……”韓臻臉色鐵青,連帶著嘴角也有些顫抖。“咱們在外打死打活,這個該死的老狗,簡直可惡!”
韓忠不怒也不急,只是隨意笑道:“稍安勿躁。為父給陛下的折子上從未提及此事。
非但如此,為父還要替司徒老狗上表,以彰其籌謀糧草軍需之功。
算計又如何,這天下哪兒離得開算計?非但不可與之為敵,咱們領兵在外,還要與之為友。這既是無可奈何,也是人情世故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