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話一出,司徒文笑著撫起須髯。“拿下岳州,擁兵數萬,你可知這意味著什么?
回京的途中見過小丫頭沒?說實話。”
沉默片刻,徐平微微搖頭。“平,星夜兼程,此來并未見過咸魚,啊不,嫻韻。”
“不老實。”司徒文放下茶杯,目光直直的盯著對方。“見就見了,你以為老夫會責罰她不成?
徐平啊,若是皇帝讓你交出岳州,你是交還是不交?”
“爺爺……”徐平心中一凜,他自然明白司徒文的意思。“若無梁東作為根基,孫兒在大周處處受制,只會淪為棋子。
若是皇帝強取,即便將孫兒留在神京,岳州他也難以掌控。”
“幼稚!”司徒文隨手舉起魚竿,一桿子敲在了徐平的腦瓜上。“老夫欣賞你的這份勇氣和魄力。但你要知道,在這朝堂之上,魄力和勇氣是最沒有價值的東西。
皇帝要,你就得給。明白嗎?但是怎么給就不一定了。”
“這……”
見徐平猶豫不決,司徒文老臉一塌。“方才就與你說了釣魚要有耐心,才過去多久?又忘了?”說著,他再度舉杯,對著茶盞輕輕吹了幾口。“徐平啊,有些事情,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簡單。
如今布政府亂作一團,各黨紛爭不斷,你在這個時候回京,無疑是置身于風口浪尖,也會成為各黨攻擊和弱化紛爭的棋子。
文武,文武!文武若是不斗,皇帝他怎么心安?岳州之地,并非你立身之本,你的立身之本在北境。掌控岳州,是為加固北境,也是為了平衡,不要本末倒置。
依你之見,皇帝接下來會如何?”
“這個嘛!”沉默許久,徐平苦思不已。“勢必會除掉寧毅,讓三王變成二王,從而使局勢再度平衡,岳州也就替代了賀州。”
“還不算太蠢。”司徒文點頭頷首。“老夫給韓忠下了不少絆子,導致他損兵折將,在涼州一退就是數百里。
但這只是緩兵之計,千萬不要小看了咱們周朝這位大都督。他的可怕之處,不單單在領兵征戰。
如今你還朝述職,有些東西不能拿得太緊了明白嗎?”
“爺爺,您是要我替寧毅爭取時間?”徐平恍然大悟,頓時明了。“即便我交出岳州,皇帝也一定會收拾寧毅。”
“是這個理。”司徒文站起身來,緩步走到池塘邊,看著水中的魚兒,嘴角微微揚起。“他的確不會放過寧毅。你壓得越緊,韓忠下手就會越快。
咱們給他爭取時間不是為了救他,死人怎么救得了?咱們要的是讓寧毅和韓忠斗個兩敗俱傷。”
“這……寧毅怕是做不到。”徐平同樣看向塘底的魚兒,眼神也多了幾分凌厲。
“呵呵呵!”司徒文笑著甩下魚竿,隨后拍了拍對方的肩膀。“加上莫無涯,寧毅興許就能做得到。
徐平啊,寧毅是餌,皇帝是勾,你是魚,明白嗎?咱們不能搞死韓忠,但必須把他搞殘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