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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蹄聲在王府大門前漸漸消散,徐平與徐滄先后踏入府中。
月光灑在青石板路上,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忽短忽長。
“參見王爺!世子!”侍衛見狀,紛紛單膝跪地,甲胄碰撞中傳出的聲音在此寂靜之夜格外清晰。
看著眼前眾人,徐滄大手隨意一揮,低沉的聲音極具威嚴。“都起來吧!”其語氣帶著幾分酒意和耐,當即跨門而入。“去備些酒菜,再把書房的火盆點上。”吩咐完管家,他轉頭看向身后的徐平。“好大兒,時辰尚早,咱爺倆去書房好好嘮嘮。”
“都快子時了,還早!”徐平不由的白了對方一眼。“還沒喝盡興?走唄!”
兩人勾肩搭背,齊齊朝著書房而去。
房內敞亮,燭火搖曳,映著墻上懸掛的戰刀與輿圖。壁上的燭臺發出“滋滋”聲響,偶爾還會迸出幾點火星子。
徐平將衣袍掛在架上,轉身看向正坐在雕花太師椅上的徐滄。“一把年紀了還學人逛教坊司,也不怕閃著腰子!”
太師椅的扶手因常年摩挲,泛著溫潤的光澤。徐滄斜坐其上,雙腿架在扶手一側。“跟爹說話沒大沒小,你去的,老子去不得?“
“我去那是閑消遣,你去那是瞎折騰。能一樣嗎?”言罷,徐平拉開椅子便坐在了對方身旁。“若是讓小姨知道,你看她不捶你。”
“知道也是你個兔崽子說的!她若是鬧事的話……老子腿給你打折。”
“老爺!世子!”徐滄話音剛落,管家帶著酒菜叩門入內。青瓷酒壺在燭火下泛著柔和的光,擺好盤子,管家悄然退下,順手帶上了書房的門。
見有酒上桌,徐平抬手便給徐滄斟滿一杯酒,酒液在杯中輕輕晃動,散發出醇厚的香氣。“老爺子,你那么厲害,今晚那人是啥修為你瞅得明白不?”
“少則八境初……至多也不過八境中。”徐滄飲下一口,語氣倒是頗為隨意。
“不愧是你,有一套!”徐平端起杯子與之輕輕一碰,隨后同樣滿飲此杯。“教坊司那男子乃是元太子……武成乾。”
徐滄剛剛滿上,正欲入喉,手中酒杯卻頓在半空,連帶著杯中的酒水險些灑出。他挑眉側目,眼神中滿是疑惑。“元太子?你這臭小子確定沒有認錯人?
元武與大周正值交戰,身為帝國太子,他怎會跑到咱大周的教坊司去?
元武皇室向來注重排場,哪怕在大都,但凡皇室出行必然前呼后擁,這小子喬裝打扮混入神京,有些意思,膽兒夠肥啊!”話到這,徐滄放下酒杯,手指不自覺的敲擊著桌面,發出有節奏的聲響。“好大兒,方才聽他說言,你與他有仇怨?“
“算!卻也不算!”徐平趴著桌子,端起酒杯細細打量。幾息之后,他輕抿一口,酒液順著喉嚨滑下,帶來一陣暖意。“當初我同宇文蕭前往大都赴宴,不但搞死了黃元舟,還帶走了武玉寧,可以說鬧得雞飛狗跳。”
“原來如此!”徐滄微微頷首,很快卻又微微搖頭。“既是如此,武玉寧呢?為何你送來燕城的信中從未提及?”
“死了!”徐平臉上的神情有些復雜,端在手中的酒杯來回擺動,最終又放回桌上。“還未離開元武就死在了途中。”
“永寧啊,自你拿下岳州,大梁的局勢是愈發動蕩。元武與之對峙虎威,這雙方的損失均不小。
武承乾不在虎威,此番現身,說不定和這有關。西線韓忠屢戰屢敗,若能一舉敗退我大周,元武伐梁便沒了后顧之憂。”
“的確如此!老爺子,你的想法與我如出一轍。”徐平撐著下巴歪頭看去,窗外的月色緩緩被烏云遮蓋。“若是為了武玉寧,以他的身份斷然不會以身犯險。
神京高手云集,皇城司遍地眼線。一旦被人知曉身份,他就算帶著整個元武禁軍也走不出四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