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這個理。”徐滄將酒壺推開,夾起幾粒花生丟入口中。“大梁如今內憂外患,首先倒臺的會是顧秋蟬,這點你辦得漂亮。
新帝年幼,朝堂黨派林立,各地藩鎮也蠢蠢欲動。周信、季書同、孫振岳、顧應痕……
若是元武傾力南下,單憑吳青峰,大梁怕是守不住虎威。好大兒,你的時間不多了。
一旦丟了虎威,元人便可長驅直入,兵鋒直指奉天。那些左右搖擺的藩鎮為了自身利益,勢必與元武勾結,用不了三年,大梁便會亡國,你這岳州刺史也成了笑話。”
“正是如此。按陸錚的謀劃,先除掉顧秋蟬自然是第一步。除了兵符,更為關鍵的是怕她走投無路,與其父聯合。
待此女下臺,姜云裳會以大梁長公主,先帝親妹的身份接近梁幼帝,并予以掌控。”
“挾天子以伐不臣嗎?這個的確是陸錚的手段。”徐滄點頭應聲,繼而負手站起。“只不過嘛……單憑這樣可不夠!”
“當然!”徐平同樣起身,兩人并肩看向窗外,等待著烏云密布,暴雨淋盆。“一旦除掉了顧秋蟬,小皇帝便徹底沒了依靠。接下來就是如何推顧應痕弒君稱帝,我與姜云裳在來拉旗子討伐這亂臣賊子。
待到戰起,大梁境內必然四處刀兵,諸侯林立。只需尋個機會,便可將其內的兵馬消耗殆盡。”
徐滄回望身后,沉思片刻,目光在燭火上停留片刻,又轉頭回來緩緩說道:“梁幼帝并無子嗣,姜安民被你屠盡全族,只要除掉顧應痕與姜尚武,你再推姜云裳為女帝,陸錚是這個意思吧?”
“不錯!老爺子果然英明!”徐平嘴角微微上揚,雙手撐著窗臺輕聲笑道:“紛亂平息,過個三年五載,脅迫姜云裳禪位于我,便可徹底拿下大梁。”
“所以你以女帝之位與姜云裳早已談成了合作,再以九五之位給顧應痕挖坑……”話到此處,徐滄拍了拍徐平的肩膀,隨即陷入沉默。
窗外忽聞一聲驚雷,雨滴緩緩落下……
過去許久,徐滄方才繼續說道:“若是元武舉國伐梁,你這一切都會成為泡影。
韓忠在西線節節敗退,據咱北境的探子傳回消息,他消極避戰,整日龜縮,恐怕想給莫無涯來坨大的。”
“所以西線必須有所建樹!我已讓宇文蕭快馬加鞭趕去涼州,并讓他策反康州的宇文氏一族。”說著,徐平將目光投向墻上輿圖。“老爺子,如今大梁局勢混亂,元武騎兵擅長長途奔襲,虎威防線漫長,很難處處設防。
況且姜尚武丟了駐地,其國補給線也大大縮短,要想保持平衡,的確有難度。”
徐滄回身走到輿圖前,他指著大梁與元武的邊界爽朗一笑:“元狗這些年一直在擴充軍備,當年宇文逸攻打定平,為的也是大梁。
韓忠的意圖難料,若要守住虎威,你的鎮南軍恐怕也要出一份力。”
“所以咱們得先摸清韓忠的意圖。”徐平也走到輿圖前,手指在其上四處比劃著。“武承乾今晚給我留了紙條,讓我去尋他。
我打算赴約,探探他的口風。說不定能從他那里獲取一些關鍵情報,也可提前制定應對策略。”
“爹此次入京并未帶暗子隨行,你若是單獨赴約……”徐滄皺起眉頭,顯然有些猶豫。“雖說此處是神京,他敢孤身前來,還敢將身份透露給你,想必留好了退路……
元武皇室向來不擇手段,武成乾更是心思深沉,你這一去為父不安生。雖無暗子,為父入京帶了八百玄甲……”
“帶兵前去,那不鬧嗎?老爺子,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。況且武成乾并非小人,這個我看得出來。”言罷,徐平目光堅定,直視著對方的雙眼。“如今局勢瞬息萬變,我不能枯坐于神京干等。
武成乾既然主動約我,萬一他也有什么合作的意向,咱也未嘗得知。”
“唔……”徐滄沉默許久,最終拍了拍徐平的肩膀。“你做事我放心,一定要小心。要是察覺到不對勁,立刻抽身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