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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觀隆圣帝,每落下一子,獄卒便往司徒孝康腳邊添一塊燒紅的炭,滋滋的聲響中,焦肉味混合著檀香彌漫在空氣中,令人作嘔。
當白子第三十七次截斷黑棋歸路時,徐平喉間涌上一陣腥甜,他正要開口言語,卻見隆圣帝突然甩出棋子,怒聲喝道:“住口!下棋時退卻,和戰場逃逸一樣丟人!落子,別讓朕來抽你。”
聽聞此言,徐平突然抓起黑子。“陛下若是苦苦相逼逼,這盤棋就永遠下不完了。”
“你敢威脅朕?”隆圣帝先是一愣,隨后雙目直視對方,神色間的壓迫感徐平從未遇見。
“不敢。”徐平抹去嘴角血跡,黑子緩緩放在棋盤邊緣。“按陛下這般,這棋局,恐怕只能換個下法了。”
“是嗎?”隆圣帝不以為意,白子在中腹筑起堅不可摧的防線,而徐平的黑子也被擠壓成殘子,敗局已定。“換個什么下法?”
司徒孝康盯著滿盤狼藉,眼中閃過一絲失望,他突然抓起棋子,用力砸向墻壁,木屑混著血珠濺在隆圣帝的龍袍上。“養了這么多年的貓,卻被貓給抓瞎了雙眼!”言罷,他抬起棋盤一把掀翻。“連棋盤都沒了,談何勝敗?
罪臣失禮!陛切莫見怪!”
聽聞此言,徐平緩緩抬頭,迎上司徒孝康那充滿失望的眼神,心中一陣刺痛。
他膝行半步,額頭重重磕在青磚之上,聲音中帶著懇切與無奈。“陛下!司徒嫻韻與司徒少華年幼無知,還望您……”
見他如此,司徒孝康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光,伸手托起對方坐在自己身旁。“小子,如果求情有用,還打什么仗?糊涂!”
即便如此,徐平依舊低頭垂目。“末將懇請陛下開恩!
司徒嫻韻和司徒少華實乃無辜,還望陛下念在司徒府昔日功績,網開一面。”
“呵呵呵!”隆圣帝靠在椅背上,似笑非笑。“徐平,通敵賣國乃大罪,按律當誅九族。
朕沒有追責青州司徒氏,也沒有追責仲宰府,算不算法外施恩?朕若再饒了他倆,如何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?”
此話一出,司徒孝康卻狂笑起來。“紀隆圣啊紀隆圣,欺負小輩算什么本事?想扶持新人總得找個由頭!這個我懂!”言罷,他側臉轉向徐平,眼神中難得的露出一絲和善。“那丫頭看上你,倒是有幾分眼光。
只可惜,靖北王府的狼崽子,終究還只是個崽子。讓你與紀隆圣斗,難為你了!”
徐平雙目凝神,隨即驟然抬頭。“請陛下三思!司徒孝康雖有罪,凡事總能交換……”
“你是想說岳州嗎?”隆圣帝俯身揪住徐平的衣領,龍涎當場噴在對方臉上。“那是無數大周男兒拿命換來的疆土,不是你手中的籌碼。
徐平啊徐平,你太讓朕失望了!你以為朕是想借機索要嗎?”言罷,他抬腳將司徒孝康踢翻在地。“這是你的殺親之仇,你為他的后嗣來求情?北境的臉都被你丟盡了。”
司徒孝劇烈咳嗽,卻又掙扎著起身。“紀隆圣,你就這點手段?調戲一個小輩,當真是帝王風范!”
“你住口!”隆圣帝抽出佩劍,瞬間便抵住對方的咽喉。“因為你,徐遠山連同十余萬北境兒郎死于燕嶺關外。
因為你,武涼山上埋下了數萬枯骨!
因為你,我大周數不清的糧草與男丁被送往元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