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自是英明神武,孝憐不過是個無用之人罷了。”言罷,她垂眸避開那道目光。“此去北境,難報圣恩。”言罷,她微微欠身,提起裙擺便朝徐滄走去。“陛下萬年,大周萬年。”
對于這樣的話,紀凌并不在意。他盯著對方看了許久,最終所有未出之言均化為一抹笑容。“去吧,今日便啟程。你這些年所好之物與所喜之物,朕會讓劉辟給你送去燕城。
當年之事非朕所愿,莫要怪朕……”
牽起徐滄的手,司徒孝憐再度施禮。“你還愣著作甚?行禮啊?”
“給他行禮?他可沒安好心。”徐滄不自知的摳了摳鼻尖,額頭上竟是留下幾滴冷汗。
見他如此,紀凌心知肚明。本想壓住心頭的嘲笑,幾息之后實在控制不住,竟是當場笑得前俯后仰。“你讓這莽夫謝朕?等你隨他回到燕城,你看安凝霜抽不抽他就完事了!
行了,就此別過。”
話音剛落,其人縱身一躍,很快便消失在此處。
待其走后,徐滄和司徒孝憐對視一眼,雙方卻均未開口說話……
也不知是生疏,還是存有芥蒂……
子時三刻,神京城暴雨如注。
徐滄牽著黑馬立在西街后巷,馬蹄踩在積水里,濺起細碎的水花。看著那扇緊閉的朱漆門,他深吸了一口氣。
“王爺!”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
徐滄轉身,劉辟手里捧著個描金漆盒快步走來。“這是陛下賜予司徒大小姐的。”
“不必說了。”接過盒子,徐滄指尖觸到盒蓋上的龍紋,恍惚間回想起與紀凌相識后的點點滴滴……
朱漆門“吱呀”一聲打開,司徒孝憐裹著件青灰色斗篷走出。“走吧。”
“拿著!”徐滄邁步上前,將盒子塞進對方手中。“皇帝賜的,你收著。”
司徒孝憐瞥了眼盒蓋上的龍紋,唇角泛起苦笑。接過這盒子,意味著自已在大周已經徹底死了,世間也再無司徒孝憐。
“娘娘因病而故的圣旨不日便會頒布,此去山高路遠,司徒大小姐一路保重。”言罷,劉辟拂塵一甩,快步離開了此間。
“走吧。”徐滄扶之上馬,自已翻身坐在了對方身后。“天亮前要出城。”
“……”許是極為復雜的心境,司徒孝憐看了眼司入府的方向,又看了眼皇宮方向,最終緩緩靠在了徐滄的懷中。
“駕!”徐滄猛甩馬鞭,胯下烈馬徑直沖入雨幕之中。
伏在馬背上,司徒孝憐聽著身后徐滄忽起忽落的心跳,雨水順著對方下頜滴落,衣袍逐漸被雨水浸透。“你恨我嗎……”
“恨!”
徐滄簡短地回答,卻如一根刺扎進了司徒孝憐的心中。她心中一顫,眼角的水珠卻不知是雨還是淚。
待到天明,雨勢已然漸小。
兩人于馬背上同乘,卻又無人開口。
“到底為何?”徐滄突然開口,聲音里帶著幾分明顯的嘆息。“皇帝讓你隨我離京,倒是出乎意料。”
“的確出乎意料……”司徒孝憐努力平復好心靜,轉頭低聲回道:“走不了,那一夜,父親將我鎖在了暗房。”
“……”徐滄頓了頓,手中動作卻未停。“是么。原來如此……”
“也不全是。”司徒孝憐指尖摩挲著木箱上的雕花,言語帶著幾分顫抖。“即便入宮,我若要離開,并非難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