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他如此,武成乾點頭頷首。“五將軍還是這般直爽。”說著,他提筆在信紙上寫下幾道密旨。“但本宮要加個條件……”說著,他將密信推過案幾。
接過密信,宇文括抬手抱拳。“還請太子殿下明示!”
“即日起,凡軍中一切必經本宮過目,至于兵符,仍由你二人執掌。隨本宮清君側,總比爾等投敵叛國要強。
待本宮承繼大統,會追封宇文逸為安康王。你二人分領康州與肅州一切軍政。”話到此處,他神色一變。“康州舊地,本宮知你二人共有子嗣七人。膝下男童送入本宮帳下,女童可留在故居待嫁。
本宮的意思,聽明白了嗎?”
宇文吉臉色一變,正要出言,卻被宇文括一手按住。“殿下所言在理,末將與族弟豈敢違命。”
“清君側自是形同謀反,但本宮有十成的把握,二位將軍無須顧慮。”言罷,武成乾擦了擦嘴角的粥漬,抬眼看向帳外初升的耀陽。“而你們,將是本宮最鋒利的刀。”
聽聞此言,宇文括握緊雙拳,宇文吉更是滿臉的躍躍欲試。“何時動手?”
“梁地有變,就是咱們奉天靖難之時。”武成乾起身整理鎧甲,臉上的神色極為淡然。“大都的天……該變了。”
待到兩人離去,武成乾緩緩攀上了武關的箭樓之巔。
旭日壓城,風卷殘云如鐵蹄過境。
看著城下數萬甲士埋鍋造飯,炊煙與日輝相映,繞著“宇文”字大旗翻涌。
但見此狀,武成乾指尖撫過城磚縫隙里的陳年箭痕,不由得心生一笑。
“殿下,樓上風大……”親衛托起披風,為之緩緩披上。
“彼曜何墜?吾與汝共燼。”武成乾摘下發冠,抽刀斷去一節。“陛下登基十余載,苛稅如蝗,河工腐壞,四處興師,窮兵黷武。
如此君父,政如毒日。
成乾愿此殘軀同碎于塵埃,不再見百姓灼膚蝕骨之苦。
今決起兵靖難,削君恩父情于斷發。既為太子,漠視疾苦何以為人臣?何以為家國?”話到此處,武成乾竟是潸然落淚……
見狀,親衛正欲上前,卻見武成乾縱身一躍,獨立于城巔之上。“維元武龍飛十四載,天道式微,人神共憤。於赫太子,承乾秉鉞,提劍而歌曰。
彼蒼者天,曷降災殃?帝星蒙塵,豺狼朝堂。
膏腴千里,盡成枯腸;朱門酒臭,路有凍殤。
昔我宇文,忠烈昭彰,赤心報國,血灑疆場。
奸佞構陷,族滅門墻,白骨盈野,日月無光。
朕本龍種,忝列儲皇,俯察黎庶,仰瞻昊蒼。
劍指大都,爰整戎行,非敢犯上,實乃勤王。
斬彼兇頑,廓清廟廊,復我社稷,安我家邦。
貔貅十萬,鐵衣玄裳,戈矛若林,旌旗蔽芒。
鷹揚虎視,氣吞八荒,犯順者亡,從義者昌。
天命靡常,惟德是輔,民心所向,即吾之斧。
與君同澤,共擐甲裳,義旗天舉,日月昭彰!”
話到此處,武成乾抬手按住腰間劍柄,目光灼灼望向城關之南,正是大都所在。“兒臣不孝……請父皇登天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