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若薇并未接話,只是盯著湖面上自已有些蒼白的臉頰,隨即緩步離去。“我乏了,這些日后莫要拿來。”
轉眼已是萬籟俱寂,子夜的梆子聲驚飛三兩只寒鴉。薛若薇裹緊被單,手中揣著徐平留下的玉佩,緩緩打開了陸錚留下的密信。
素箋邊角微卷,火漆印上麒麟昂首,墨跡因歲月暈染出淡淡金紋。
薛姑娘鈞鑒:
陸某雖已離京,前觀鶯兒行事乖張,雖執婢役之職,然目含霜刃、行藏詭秘。
其安府內,常與形跡有疑者暗通款曲,舉止間隱有北蠻武者之態。更兼令尊薛維民,于通敵受伏諸事進退蹊蹺。
據陸某私下查得,其人現居北蠻,所議邊務常暗合北境之動,故余揣度,此二人或為北蠻蟄伏之暗子。
陸某查無實證,若貿然陳于世子,恐陷主君于猜忌之境,亦負家臣不議內闈之訓,是以將疑慮封緘于此。
今展信之時,必是局勢已應陸某所判。此事于姑娘何等驚世駭俗,務請斂神靜氣。
王府之內波譎云詭,北蠻暗線伺機而動。
待見此信,陸某料姑娘身懷麟兒,更乃多方覬覦之重。世子徐平,情深義重,王府亦可作庇佑之所。前路荊棘,取舍之間關乎生死。
望姑娘權衡利弊,或守王府共抗外敵,或另謀他途保全身家。
余雖遠赴大梁,亦禱祝姑娘平安。
萬望珍重,勿負此身。
合上信函,薛若微先是一愣,隨即整個人四肢無力,幾乎癱軟。
片刻之后,她再度拾起信函挑燈夜看。
泛黃的信紙隨著淚水模糊,陸錚所留之書字字珠璣,可謂道盡言明。薛若微忽覺一陣腹痛,趕忙揉捏起小肚。
怎么可能?自已的父親是北蠻人?是北蠻藏入大周的習作?這怎么可能?
努力平復好心境,她拾起案上木筆,便要修書送往北境。嫁雞隨雞,嫁狗隨狗,更遑論自已已然懷了徐平之后。
無論此事是真是偽,在薛若微看來,她必須先做求證,再與徐平和徐滄商議……
與此同時,北境燕城,靖北王府內。
收到二掌柜送來的密信,徐滄將之置于炷臺上燃盡。
“王爺,薛姑娘…..!”
老高話未說完,徐滄卻咧嘴一笑。“踩著薛維民的尾巴可不行,莫要打草驚了老蛇。”言罷,他舉杯飲酒,朝著對方揮了揮手。“咱們還得靠他去坑害耶律武陽,不急。”
“薛姑娘已有身孕,是否要?”
“老高啊,那可是咱的寶貝孫兒,交給幕僚本王可不放心。
你親自前去吧,娃娃出來,也好認你做干爺爺不是!”說著,徐滄負手起身。“至于薛維民那兒…….
取筆來,本王也該給他嘗點甜頭了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