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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到宋明遠離去,徐平再度研究起對方繪制的圖紙。不得不說,他很心動。強國在于強兵,強兵則離不開裝備。按其所述,若真能打造出如此利器,必然勢不可擋……
銀子,銀子,銀子!說一千道一萬,都是銀子……
除去治政岳州與招兵買馬,余下的錢全部投入當中,想來可以一試。
念及此處,徐平雙腿架在案臺上,緩緩閉目思量。
翌日戌時,暮色朦朧,將皇宮層層浸染。
“駕!”顧應痕身披黑色蟒紋大氅,端坐于通體漆黑的踏雪烏騅之上,緩緩穿過宮門。
八百親衛緊隨其后,甲胄上猙獰的獸首吞口泛著幽幽寒光,腰間環首刀隨步伐輕晃,發出細碎而規律的金屬碰撞之聲,于宮道上久久回蕩。
“參見鎮國公!”
“參見鎮國公!”
“起來吧。”掃了眼門內的禁軍,顧應痕仰首策馬入門。馬蹄聲聲,驚起檐下夜鳥,更添幾分肅殺之氣。
“恭迎鎮國公!!!”大太監李季尖銳的嗓音聲響徹云霄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。
“……”顧應痕微微側目,眼神中滿是倨傲與不屑,環顧九重宮闕,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。“有勞公公!陛下安好?”
“圣躬安!”
“嗯……如此甚好。”言罷,顧應痕緩緩解下披風,隨手拋給身后親衛,動作雖隨意,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。“爾等在此候著。”
“諾!”
與此同時,征南大將軍府的馬車也緩緩駛入宮門。
車廂外精美的云紋銀飾在黯淡的天色下泛著冷光,車輪裹著厚實的氈布,卻難掩其碾過石板的沉重聲響。
徐平半倚在車轅上,手中隨意把玩著翡翠扳指。他目光緊盯著顧應痕的背影,眼神中帶著幾分深冷。“知道的是顧應痕,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帝回宮了。”
姜云裳端坐在側位,絹紗下的紅唇勾起一抹冷笑。“的確,老匹夫這副做派,倒像是回自家宅院。”
“呵呵!人狂有天收……”說著,徐平將扳指緩緩套入食指。“不必在意,今晚有他好看。”
馬車行至宮門,守卒抬手抱拳。“太子少保徐平到!”
掀開窗簾,徐平眉頭一挑。幾息之后,又將之放下。“到了,走吧……”言罷,他托著姜云裳的手腕揭簾而下。
至宮門入內,兩側禁軍持槍而立,十二盞蟠龍燭臺將宮道照得亮如白晝。
宴堂處,二十六名舞姬赤足踏于青磚,水袖翻飛間,腰間銀鈴與編鐘節奏完美契合。
年幼的皇帝蜷坐在龍椅上,稚嫩的臉頰上寫滿心驚,一雙小手緊緊攥著顧秋蟬裙擺,目光不停在此間張望。“母后,外公他……”
“莫問,莫說。“顧秋蟬輕撫其手,鳳冠上垂落的珍珠隨著其動作輕晃,眼神來回掃視著殿內眾人。
“鎮國公到!!!”
隨著一聲高喊,顧應痕手扶劍柄,闊步邁入殿內。“微臣顧應痕,參見吾皇萬歲,太后千歲。”其聲音低沉而洪亮,帶著久經沙場的威嚴。
“鎮國公免禮。”顧秋蟬聲音清冷,卻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顫抖。“來人賜坐!”說著,她抬手示意宮女斟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