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英月娥沉默了片刻,彎腰撿起地上的碎瓷片,聲音依舊平淡。“世子若是不狠,焉能在這亂世謀政?若說狠辣!比之您,王爺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。”
“老爺子嗎?”徐平先是一怔,隨即哈哈大笑起來,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。“說得好!說得好啊!但老爺子可不會殺他的女人,他自己親口說的……”
“不一樣,那是沒觸及到王爺的利益……”話剛說完,英月娥又有些后悔。“世子,如今這世道就是如此。你不踩別人,別人就踩你。”
聽聞此言,徐平又笑了,但這笑容,卻很是不同,或許更多的是無奈。“想起顧應痕最后看我的眼神,那里面有驚訝,有忌憚,卻唯獨沒有恨,或許因為,我和他也是一類人。
罷了,不說這些了。”徐平抹了把臉,眼底的迷茫徹底散去,只剩下冰冷。“我找你,是有正事。”
此話一出,英月娥當即站起身來。“還請世子吩咐!”
“沒必要這樣……”徐平往前傾了傾身,聲音壓得很低。“蕭良圖不能留了。”
英月娥眼神一凜,很快便猜到幾分。“世子的意思是?”
“顧應痕拿下他,不出兩天,就能從他嘴里撬出東西。”說話間,徐平頓了頓,指尖開始在桌案上不停敲著。“蕭良圖知道我和武成乾的約定,他本就是武成乾的人。此事若讓顧應痕知曉,咱們可就去不了虎威了……”
后面的話他沒繼續說,但英月娥懂。“需要我去除掉他嗎?“
“不錯!你必須在兩天內除掉他,做得干凈點,別留下痕跡。”看著英月娥,徐平緩緩捏碎了手中的杯盞。“這事,只有你去辦,我才放心。府牢重地,必然嚴密,你可有把握?”
“……”英月娥先是點了點頭,很快卻又搖了搖頭。“這個月娥明白。只是……不好下手。
若說把握,月娥沒有絕對的把握。但可以一試。口藏毒囊而去,即便敗露,也絕對不會給王府留禍患。”
“我有辦法。”徐平從懷里摸出塊令牌,正是顧應痕給他的內城通行令。“你拿著這個,混進內城。找機會夜里動手,用火。”
接過令牌,英月娥小心收進懷里。“若是持令牌而去……”
話未說完,徐平已出言打斷。“潛入天牢你做不到,讓你持令牌的意思,你當知曉。
即便你口藏毒囊,這令牌,奉天城內只有我和顧應痕有。所以,我需要你活著回來……”
話說得很明白,英月娥心頭一暖。“月娥多謝世子,我這就去辦…….”
“等等。”在其轉身之際,徐平叫住她,指了指桌上的酒壇。“再陪我喝幾杯。”
英月娥沒有猶豫了,拿起個干凈酒杯,給自己倒了半杯。酒液入喉,她皺了皺眉,顯然還是不太習慣燒刀子的烈。
“難喝吧?”徐平看著她,舉杯同飲。“這酒的確不好喝!喝著燒心,卻能讓我清醒。”
“……”英月娥沒說話,又喝了一口。
“你說,人活一輩子,到底圖什么?”徐平起身望著窗外的雪,突然有些失落。“咱們來到大梁這鬼地方,從無到有,直至現在!可我還是覺得心里空落落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