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全憑陛下安排。”顧婉君趕忙拉著寧辰起身謝禮。
隆圣帝瞥了倆人一眼,甩開龍袍大步朝著殿外走去……
宴席處不遠,就設在偏殿的水榭旁,廊下掛著宮燈,映得池水里的錦鯉都泛著紅光。
菜式很豐盛,既有寧辰愛吃的醬肉,也有顧婉君偏愛的糟熘魚片,連她幼時喜歡的桂花糕都擺在了上面,可見皇帝確實用了心,或者說,做足了姿態。
“嘗嘗這道炙羊肉,跟賀州的做法可大不相同。”說著,隆圣帝給寧辰夾了一筷子。“小娃子還在長身體,就該多吃點,日后才能為國效力。”
寧辰看了眼顧婉君,見她點頭,小聲說了句“謝陛下”,便低頭吃了起來。
“妾身惶恐!敬陛下一杯。”說話間,顧婉君端起酒杯淺酌一口。“有勞陛下費心了。”
“都已經相識多年了,不必如此客氣。”話雖如此,隆圣帝卻放下筷子。“你說,這天下像什么?”
聽聞此言,顧婉君一怔,隨即答道:“參天大樹,陛下乃是根,而百姓是葉,臣子則是枝干,同氣連枝,方能常青。”
“說得好。”隆圣帝撫掌,舉杯淺酌。“可枝干若是太粗,根就會被吸走養分。你說,這該如何是好?”
此話一出,顧婉君握杯的手緊了緊。“枝干再粗,那也是從根上長出來的。若有旁枝斜出,修一修便是,斷不可傷了主根。”
“哦?修一修?”隆圣帝頗有些意外的看向對方。“可有些枝干,已經深入土壤。它們盤根錯節,想修,就得動大功夫啊。”言罷,他夾起一塊魚肉,慢條斯理的剔著刺。“就像寧毅,在賀州經營多年,兵是他的兵,將是他的將,連糧草都囤得比定平還多。
你說,他又不戍邊,整這些作甚!!!”
顧婉君的心沉到了谷底,卻依舊維持著鎮定的神色:“陛下說笑了。賀州的兵,那是朝廷的兵;賀州的糧,那是百姓的糧。夫君不過是替陛下看守罷了,就像守糧倉的衙役,倉里的糧食再多,也不是其私產。”
“那若是衙役自己配了鑰匙,還換了新鎖呢?”隆圣帝突然抬眼,目光愈發如冰。“賀州營的兵符,除了寧毅誰也調不動。就連武政府的令箭都不好使啊!是也不是?”
“……”此話如同一記重錘,砸得顧婉君耳膜發響。她知道皇帝會敲打,卻沒成想已經到了這般地步。
即便如此,她還是站起欠身。“夫君是怕調兵之事繁瑣,耽誤了軍情,才暫代其職。”
“是嗎?”隆圣帝放下酒杯,又用餐帕擦了擦手。“據朕所知,他連韓忠的令都敢違抗?且不說韓忠乃是武政府大都督,他奉旨行事,寧毅抗令,是沒把朕放在眼里,還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?”
聽聞此言,顧婉君趕忙跪下叩首。“陛下息怒!夫君絕無此意!
征戰在外,意見相左乃是常事,夫君絕非抗令。具體詳情,想來夫君不日便會派人送呈陛下案前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