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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人話音未落,頭便歪向一旁,竟是藏了毒牙。
隆圣帝踢開尸體,目光掃過滿地狼藉,最終落在顧婉君身上。“你剛才似乎在猶豫。”說話間,他撣了撣衣袍,語氣聽不出喜怒。
“陛……陛下……”顧婉君趕忙放下短弓,雙手不自覺的緩緩握緊。“刺客突襲,妾身一時失措罷了。”
“是嗎?”隆圣帝彎腰拾起那支被他捏斷的弩箭,箭桿上的齒痕清晰可見,“武成王府派人刺殺朕,其罪當誅滿門啊!”
“不!不是的……”顧婉君惶恐抬頭,又趕忙叩首。“這是栽贓嫁禍,陛下圣明,武成王府對陛下忠心不二,豈會……”
未等對方說完,隆圣帝緩步走到顧婉君的身前。“這個重要嗎?”
此話一出,顧婉君頓時清醒,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演場戲罷了。她垂眸看著對方靴底的血印,忽然笑了:“陛下英明!只是妾身不解,這些刺客既是我武成王府的人,為何刻意暴露?
君要臣死,臣不死即為不忠。難為陛下演這么一場大戲,算是尊重嗎?”
“呵呵呵!”隆圣帝淺笑,陽光透過枝椏落在他鬢角的銀絲上。“名正言順嘛!否則,朕豈不是成了嗜殺之輩?”說罷,他彎腰拾起對方箭袋里的箭矢,在臂膀上輕輕一劃。“你看,王妃技藝高超,若非朕有修為傍身,今日恐怕難逃你毒手啊!”
聽聞此言,顧婉君緩緩站起身來,月白色騎裝的下擺還沾著方才護駕時濺上的泥點。
幾息后,她將脊背挺得筆直,眼底的惶恐也早已被冷冽取代。抬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,顧婉君指尖拂過發間木簪,那還是寧毅當年親手雕的。“既已撕破臉皮,何必再演這出戲?”她聲音不高,卻穿透了林間的寂靜,“刺客靴底的云紋,是皇城司內衛的記號吧。
那人口中喊著“武成王府”,卻在死前吞毒自盡,連句像樣的供詞都留不下。似這般拙劣的伎倆,陛下不覺得臊嗎??”
隆圣帝把玩著手中的斷箭,聞言也只是挑了挑眉。“你倒是比寧毅會說話。只可惜,舌頭再利,也改不了謀逆的罪名。”
“謀逆?”顧婉君忽然笑了,笑聲中還帶著幾分蒼涼。“敢問皇帝,我武成王府世代經略賀州,可有悖逆之舉?
當初晉王作亂,是誰率部勤王護駕?慶帝臨危,又是誰死守長寧關,以保社稷江山?
燕城告急,是我夫君星夜馳援,才保北境不失。張康叛亂,先公年過七旬依舊披甲上陣,身中七箭而不退。
如今我夫君在定平關外對抗元狗,麾下將士每日都在流血。你就是這般對待忠良嗎?”
“功是功,過是過。功過,不可抵!”隆圣帝收起斷箭,玄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。“寧毅在賀州私鑄兵器、暗養私兵,與各地王侯暗通款曲,朕沒有冤枉他吧?
爾等將賀州打造成鐵桶一般,到底是在防著元狗,還是在防著朕呢?”
“防的是猜忌!”顧婉君往前一步,目光死死盯住對方。“陛下登基這些年,削了禹王的爵,收了趙王的權,誅了齊王的滿門,連帶著鎮南王府也被你拆分得七零八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