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凌,一直以來是你在暗中扶持歐陽正奇的長子吧?當真其心可誅!
放眼如今的大周,你之所以夜不能寐,怕的不是藩王謀逆,而是想替太子掃清障礙吧。”
“歐陽正奇只求偏安一隅,朕雖使了些手段,卻不會除掉他。”說罷,隆圣帝緩緩擦拭起手中的刀鞒。“朕若在,你們興許安分守己。倘若朕不在,你們就會擁兵自重,以至于尾大不掉。
朕不是先帝,不會留個爛攤子給后輩。所以朕成不了仁君,也不想成仁君。”
“齷齪的手段。”聽聞此言,顧婉君的聲音陡然拔高。“用妻兒作質,用刺客栽贓,逼寧毅交出兵權,然后像處置趙王那般圈禁終身?
皇帝可知,陰謀詭計終究不是正道。”話到此處,她忽然指向遠處的陡坡。“你方才射殺猛虎時說,畜生妄圖翻天,就該殺。可你有沒有想過,若不是你步步緊逼,誰愿意做那妄圖翻天的畜生?”
“……”隆圣帝沉默了片刻,林間的風卷著松針掠過,帶著山澗寒意,他忽然低笑一聲。“你說的或許沒錯。朕坐在這位置上,看見的不是一城一池的安穩,是整個大周的江山。
機會不是沒有給你,寧毅是忠臣也好,逆賊也罷,朕都不能留著。因為他無法保證他的后代是忠臣,更無法保證他麾下之人不會推著他前進。”
“這就是你所謂的帝王心術?”顧婉君的指尖微微發顫,眼神中的狠戾愈發明顯。“用藩王之血,去鋪就你兒子的集權之路?你簡直無情無義。”
“這是身為帝王的責任。”隆圣帝的語氣平靜無波。“朕不需要你懂,只需要你認。”
顧婉君看著對方鬢角的銀絲,忽然覺得無話可說。倆人站在同一片林子里,腳下踩著同樣的泥土,卻像是隔著一道無形的天塹。
就在這時,遠處傳來密集的馬蹄聲,甲葉碰撞的脆響由遠及近。
顧婉君回頭望去,只見大隊禁軍舉著長矛從四處奔來,旗幟在風中展開,正是駐守圍場的兵馬。
瞥了眼疾馳而來的隊伍,隆圣帝隨意揮了揮手。“帶下去吧。”
“諾!”李尚武立刻上前,抬手扣住顧婉君的手臂,力道大得幾乎捏碎其肩骨。”
“紀凌!”顧婉君掙扎著抬頭,卻見隆圣帝已經轉身,朝著禁軍走去。“你定會后悔今日的舉動,徐滄也不會看著你屠戮武成王府。”
聽聞此言,隆圣帝緩緩轉回身子。“你說得不錯,他不會看著武成王府覆滅,但他更不會看著徐平死在虎威。換言之,兩強相害,取其輕。
你也不必怪你義兄,他壓根就沒有可選擇的余地。”說罷,他翻身上馬。“雷霆雨露均為恩賜,朕既是大周的天。
逆天者,絕無活路………”
陽光落在隆圣帝的背影上,龍紋獵裝的金線閃著無比刺目的光斑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