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上若是主動入京,認個錯,說不定還能保住王府血脈,得以安享晚年。”
“荒唐!”歐陽靖眉頭一皺,突然就攥緊了刀鞘。“徐將軍這是在勸我等束手就擒?
武成王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,你我當是心知肚明。韓忠和司徒文不在,朝廷上下誰不膽寒,誰又敢妄論半個字?
什么營武不慎,有損國威。不過是給削藩找個由頭!我父王若是入京,不出三月,鎮南王府就得跟武成王府一個下場!”
“歐陽公子慎言。”徐平語氣不變,眼神卻冷了幾分。“陛下可從未明言削藩,武成王為國捐軀,此乃無上榮耀。至于王上,陛下旨意也不過是入京待罪,降為國公,豈可臆測?
這些年來,各地的藩王諸侯擁兵自重,州府稅銀大半都入了他們私庫。國稅司自是年年虧空,如此下去,大周根基動搖,我等臣子也斷無好日子過。”
“呵呵呵!都是一丘之貉,徐將軍又何必惺惺作態?”說罷,歐陽靖霍然起身。“當年世祖皇帝分封諸王,為的就是鎮守邊疆。如今太子賢羸弱,陛下那么急著鋪路,分明是不給咱們半點活路。”
“靖兒慎言!”歐陽正奇低喝一聲,歐陽靖大手甩開衣袍,方才不甘的坐下。
幾息后,歐陽正齊緩緩放下茶杯,不停的撫摸著須髯。“徐將軍啊,老夫知道,你也是個聰明人,不用跟老夫說這些場面話。
老夫今日前來,是想問問你……若是老夫不愿入京,你這岳南道總管,打算如何?”
此話一出,徐平沉默了。
寧毅身故,朝廷倒是公開追封“晉王”、還謚號“忠烈”。皇帝借著追封來安撫軍中寧毅的舊部,又以“陣亡”掩蓋他政治清算的本質。賀州營十萬精銳被其兵不血刃的拿下,南境這蝦兵蟹將又算得了什么?
武成王府一倒,以歐陽正奇戰敗為由迅速削爵,逼著他入京的同時,還將自己也推到了平叛的前線。非但如此,皇帝提前授予自己岳南道行軍總管的職權與金令,使自己名義上兼領著玉螭軍務。
若是抗命,則可治罪。若是奉命,則坐收藩王內斗之利。既制衡了岳州兵馬,又無時無刻不在試探自己的忠誠度。
如此手段,且皆是陽謀,盡顯紀隆圣的帝王權術。此番環環相扣,破局顯然不現實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……
念及于此,徐平的眉頭是越皺越緊。許久之后,他輕嘆一聲,從袖中取出一份文書,推到了歐陽正奇面前。“這是西寧的兵馬冊,一萬三千戰卒,兩萬九千輔卒,都在這上面。
蒙章所部就在玉螭,李孝師的大軍也已經囤積在紫竹。好在孫國安在晉陵不敢妄動,王上若是抗旨,徐某奉旨討伐,那是名正言順。
可若是王上愿意拿出誠意,徐某也能讓這份名冊合理的丟失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