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隆圣帝聽完,沉默了許久。他站起身走到窗前,望著遠處的宮墻,若有所思。
見他如此,紀賢心頭一怔。幾息后,他跟上前去。“父皇,可是兒臣所言不妥?”
聽聞此言,隆圣帝負手不語,過去許久之后方才悠悠轉身。“你可知徐平當初在七王府拔刀,朕為何會放任他與徐滄離去?”
突然提到這個,紀賢臉色一變。當初事情鬧得那么大,竟然沒有追責,這個的確是他苦思不得其解的問題。想到這,他微微搖頭。“兒臣愚鈍,未能體會圣意,請父皇責罰……”
“哎…….”深吸口氣,隆圣帝不由的揉了揉眉心。“短短半年,才短短半年徐平便拿下了紫萍和雍城,你可知這意味著什么?”未等紀賢開口,他便繼續說道:“意味著再給他點時間,他很有可能拿下整個岳州,這才是朕放過他們父子的首要條件。
若非如此,你真以為公孫妙善有那么大的臉面?不過順水推舟罷了……
你說所的三策,表面上看,都可行,但論及根本,卻又都不可行。”
“父皇……”
紀賢還想說些什么,隆圣帝已然朝著屋外走去。“徐平是把雙刃劍,他既可以為大周開疆擴土,也可能顛覆咱們紀氏的統治。
父皇之所以用他,是何緣由,你可明白其中道理?”
聽對方這么一說,紀賢恍然大悟。“在父皇看來,為大周開疆擴土,高于皇權穩固?”說到這里,他不禁握緊了拳頭。
“正是如此……”隆圣帝一改往日形象,突然笑著回頭。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,又為其整理好衣袍。“大周積弊已久,光靠內政難以長期穩固,這是王朝衰弱的必經階段。只有對外征伐,掠奪土地資源,才能緩解朝內的局勢。
藩王也好,諸侯也罷,他們擁兵自重,這樣的事歷來如此。如今的大周,土地兼并是愈演愈烈,天災人禍,百姓苦不堪言吶。要想剔除舊弊,只能擴充疆域。
如此既可消耗朝內囤積的兵馬,也可分散百姓前往新域開墾。最關鍵的是讓大周的兵鋒一致對外,這樣才不會內亂,吾兒可明白?
想要除掉徐平或是歐陽靖,父皇有一萬種辦法。歐陽靖尚可,徐平若是死了,誰來替大周攻略大梁?誰來替大周開疆拓土?這才是父皇為難之處,也是縱容他的根本緣由。
韓忠年邁,司徒文老矣,等他們走后,大周勢必急轉直下,朕要做的,不光是替你掃平阻礙,更要為大周的長遠計!
身為太子,目光要長遠,你要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…….”
聽聞此言,紀賢表面上附和,內心卻是極為惱怒。在他看來,皇權旁落才是根本,倘若江山都不姓紀了,疆土在大,跟自己有個雞毛的關系?
話雖如此,他卻還是作揖行禮。“父皇自是高瞻遠矚,兒臣萬不可及。”
“無妨!慢慢來!”說罷,隆圣帝的臉色突然一變,眼神也顯露出罕見的銳利。“既然歐陽正奇已死,老五自然不能許給歐陽宇,他必須留在南境給歐陽靖添堵。
至于徐平……..”話說到這,他頓了頓,一邊輕撫須髯,一邊翻掌握拳。“他的首要任務是替大周掠奪梁境,一切都要為此而讓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