瓢潑大雨一直在下,凌渡縣城已經亂成了一鍋粥。這么短的時間內突然被通知轉移到安全地點,沒人愿意撇下好不容易積攢的家底,頂風冒雨離開家園。
玉符山山腳下不遠處,一輛120急救車,拉著受傷的王立峰與黃明志呼嘯著奔向了嶺南。黃明志還算好,系上了安全帶受傷不重。但王立峰那略顯肥胖的身軀在車中翻滾,已經是滿臉是血昏迷不醒,傷情非常嚴重。
渾身都濕透了的李志福,無奈的從車中拿出手機。王友疆一看,一把按住問道,“你要匯報上去?”
李志福看著王友疆說道,“王立峰是縣委常委,前指指揮部核心成員,必須得匯報。”
“你準備怎么說?”
李志福疑惑的看著王友疆,“當然是如實匯報。”
“老李,你還嫌咱們縣里的麻煩不夠少嗎?王立峰現在生死未卜,他這是戰前脫崗,必須要自己承擔一切責任。”
李志福心中一顫,“那~那怎么辦?”
“我來吧。”王友疆奪過來手機,想了想,直接撥給了呂文多,“呂市長,我是凌渡王友疆,現在有個緊急情況向您匯報一下。”
“怎么,潰壩了?”電話中傳來呂文多急迫的聲音。
“暫時還沒有,是~出現了傷亡事故。縣委常委王立峰同志,為了全縣百姓,冒死上山查看險情,不幸車輛打滑滾落山下。目前王立峰同志生死未卜,已經送往市區醫院。”
李志福不禁看了王友疆一眼,默默地點了點頭。這樣匯報,至少王立峰有功無過,即便是死了也能評個烈士。
電話中,傳來呂文多難過的聲音,“我早就看出王立峰是個好同志,你們放心,我馬上安排下去,不惜一切代價全力搶救。你們那邊情況如何,這件事向謝副省長匯報了沒有?”
“呂市長,剛才與山上的施工人員聯系了一下,距離實施爆破估計還得四十分鐘。王立峰的事情我這就向謝副省長匯報,您那邊還有什么指示?”
“友疆啊,我拜托你們縣委的同志一定要堅守到最后一刻,并做好潰壩的心理準備,爭取把損失降到最低限度。另外,一定要保護好謝副省長的安全,拜托了!”
“呂市長放心,我們一定會堅持住,山上的施工人員不撤離,我王友疆絕不離開。就算是潰壩,第一個沖走的也是我。”
掛斷電話,王友疆默默的把手機遞給了李志福,“老李,非常時期也需要懂得變通。王立峰生死未卜,萬一不幸,總不能落得一個晚節不保的下場。向謝副省長的匯報,你來吧。”
李志福嘆息一聲點了點頭,“友疆啊,現在情況越來越危險,咱們還是回去匯報吧。”
王友疆苦澀的搖了搖頭,“我不能走,必須要等到爆炸之后才能離開。老李,咱們認識這么多年,爭奪斗過,如果真的在這場大水之中死去,或許也是一種救贖。”
李志福吃驚的看著王友疆,怎么聽著這像是臨終遺言?李志福勸道,“友疆啊,不用想其他的了,這里太危險,先回去再說。”
王友疆苦澀的說道,“老李,咱們倆一個縣長一個書記,必須要有人留在這里。不然,就算是平安度過危難,你我也會被凌渡百姓罵上恥辱柱。老李,回去向謝副省長匯報,就說~咱們凌渡黨委~會堅持到最后一個離開危險區域。”
李志福不禁有些動容,他與王友疆斗了這些年,這一刻李志福忽然發現,難怪他一直斗不過王友疆,自己輸的不是權利和職務,而是輸在了境界之上。
李志福鄭重的與王友疆握了握手,“友疆,保重!”
李志福帶著沉重的心情返回了縣委大院,王立福的舉動也讓他重新審視自己。他是縣委書記,不能躲在大雨之中逃避,應該站出來主持大局。
此刻,山頂之上,爆破人員也在進行著最后的沖刺。老趙頭穿著蓑衣,不停的在大堤上巡視,感受著搖搖欲墜的堤壩,老趙頭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。
趙老爺子又走進一排排廢棄的房屋,看著地面上的裂痕,老爺子趴下身軀耳朵緊貼地面。當他聽到微弱的嘎嘎之聲,老趙頭無奈的閉上了雙眼。
“老頭,人呢,馬上就好,等會帶你一起下山。”一名施工人員帶著頭燈喊了一嗓子。
老趙頭站起身,趕緊走到閘門上方看了一眼,鉆孔已經打好,種安裝極其危險,一旦有閃電擊打在附近,將會直接引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