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顯眼底泛起寒冰般的冷光,周身威壓如實質般鋪開:“你們的命,不過是我指間的燭火。若想讓它繼續搖曳,就管住嘴,別多問。”
話音未落,他袍角帶起一陣罡風,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,只留下眾人僵在原地,背后冷汗浸透了殘破的衣衫,在這壓抑的空氣中,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。
差點忘了,這可是能斬殺那個恐怖蜘蛛的存在,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覷,喉間滾動的疑問盡數咽回肚里。他們攥緊武器,低頭鉆進焦黑的樹林,撿拾斷木枯枝的動作愈發迅速,生怕遲一步便觸怒那位喜怒難測的救命恩人。
此起彼伏的敲擊聲在腐殖土上回蕩。斷刃削砍腐木的刺耳聲響里,眾人將破碎的石板斜支成三角支架,又把發霉的獸皮緊繃在銹蝕的鐵鏈間。有人徒手刨開凝結著黑苔的石塊,用藤蔓將坍塌的石墻重新捆扎。暗紅的血珠順著粗糙的指縫滴落在地,卻無人敢停下手中動作。
不多時,歪歪斜斜的庇護所如畸形蘑菇般破土而出,盡管墻縫漏著風,茅草頂還在簌簌掉落碎屑,可在這片連月光都泛著幽綠的詛咒之地,這些由殘次品拼湊的棲身之所,仿佛成了眾人心中足以托付性命的港灣,經歷過一連串事情的他們早已經身心俱憊,很快便伴隨著篝火陷入夢鄉中。
周顯望著不遠處微弱的火光,滿意的點了點頭,有了這些實驗品,說不定在探索死亡規則的道路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。
“不過食物倒是成了問題。”
突然間周顯摩挲著下頜的手指驟然頓住。篝火噼啪聲中,幾十張疲憊的面孔在他腦海中掠過,眉頭瞬間擰成死結:“食物是個大麻煩。”
暗影島上可沒有人類的食物,至于他空間戒指中的魔獸肉,莫說這些剛從鬼門關爬回來的普通人,就連一般的修行者都得小心翼翼煉化。
若是放任他們啃食魔獸血肉,恐怕明日營地里就要橫七豎八躺滿爆體而亡的尸首——這些珍貴的“實驗品”,總不能還沒派上用場就折損在肚皮上。
周顯望著天邊翻涌的墨色云層,喉間溢出一聲低嘆:“看來還得出去一趟才行。”
旋即甩了甩衣袖,將紛飛的思緒驅散。轉身進入住所,指尖輕彈,幾縷幽黑霧驟然出現,空氣中隱隱泛起死亡的氣息。他重新沉浸于對黑霧奧秘的鉆研,周身縈繞的黑霧緩緩流轉,仿佛要將暗影島最深處的秘密,一點點從黑霧中剝離出來。
第二天
濃稠如瀝青的黑霧依舊盤踞在天空,將太陽的光芒死死困在云層之外。暗影島浸在渾濁的灰翳里,陽光徒勞地穿透霧氣,只能在腐壞的地表投下一片黯淡的光暈。整個島嶼仿佛被浸泡在永不消散的黃昏之中,連空氣都凝滯著潮濕的寒意,那些扭曲的枯樹在霧靄中若隱若現,像是無數張扭曲的面孔,無聲訴說著這個被詛咒之地的詭譎與陰森。
周顯仰首凝視著鉛灰色的穹頂,袖袍間金芒驟現,身形如游龍般劃破凝滯的霧氣。周遭翻涌的黑霧竟如受驚的潮水,齊刷刷朝著兩側退避,在空中裂開一道泛著幽光的通路。
久違的日光順著裂隙傾瀉而下,在少年周身鍍上流動的金箔,原本稚氣未脫的面容被光暈浸染,恍惚間竟有了幾分睥睨蒼生的威嚴。下方仰觀的眾人目眥欲裂,驚呼聲混著抽氣聲此起彼伏,甚至有人“撲通”跪倒在地,額頭重重磕在布滿青苔的石板上,仿佛在叩拜自天穹降臨的神明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