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絲晨光破曉之時,南潯見到了席予清。
他就站在那里,而其余人都成了背景板。
小別墅一樓,從落地窗邊灑下的陽光透過斑駁樹影照射在他身上,給他增添了些許暖意。
月亮還懸掛于天上,只是被日光給掩蓋,而他的存在就像是另一個月亮,與日同輝,讓關于月的淺淡光芒能夠與太陽平分秋色。
她在鏡子中見過無數遍“席予清”的容貌,但是見到了那張臉真正的主人之后,心中也不禁感嘆:
是席予清啊。
臉可以通過其他手段復刻,氣質可以偽裝,但是席予清就是席予清。
他是空中的月亮,而她所扮演的則是水中月。
前者高不可攀,后者總引人伸手打撈觸碰,得到的卻只是碎影。
聽到聲響,他轉過頭來,身上那排斥一切的疏離感頓時消散,對她表現出了不同于所有人的溫柔。
這溫柔來自他以為的“重生”,他單方面認識她,并且想要拯救她。
月光獨獨照在她身上的話,簡直就像是在發出獨一無二的引誘訊號。
所以,她想要這月亮。
堪稱僭越的想法都被隱藏在心底,席予清通通不知曉。
他還在為終于在現實中見到她而感到有些不真實。
“潯?”
“嗯,少家主,您找我有什么事嗎?”
“我只是想來看看你。”
席予清是第一次來蘭頓公學,也是第一次真正進入被作為“宿舍”使用的獨棟別墅區。
盡管這些他都在夢里和記憶中見到過了,但親眼所見是不一樣的。
就像眼前的潯。
他做的夢大部分都與他有關,此刻夢中的人正恭恭敬敬半低著頭佇立在他面前,和他“前世”記憶中很像,卻又多出了些獨特的感覺。
他將其歸因于現實和記憶的不同。
憤怒的、平靜的、瀕死的那些模樣,最后都和眼前的這張微笑著的臉重疊。
他還活著,這就很好。
“你在公學里生活得還好嗎?”
“一切都好,少家主。”
“潯,這是你的名字?”
“嗯。”
“我能看看你真實的模樣么?”
“這個、現在的話有些困難,因為使用了一些半永久的偽裝手段來易容……”
“沒關系,我只是隨便問問。”
他擺擺手,態度溫和得過分,“我今天來得是不是有些冒昧,放心,我只待一會。”
“并沒有冒昧。”
面前的潯態度恭謹且陌生,但席予清卻早就在記憶里、夢境里認識了他無數遍,這種落差讓他感到有些失落。
對方似乎只當他是效忠的主家,但是他想和他成為朋友來著。
他沒什么朋友,家族里的那些人更是和他沒法聊到一塊,他覺得,潯和他才是一類人。
病情壓抑之下讓席予清的情緒和欲望都很淺淡,但此刻接近潯、拯救潯的欲望格外強烈,讓他久違感到了生命的鮮活。
“潯,我搬到這來和你一起住,可以嗎?”
“少家主?”他身邊隱衛的反應比他想象中的大,“這樣、這樣不好吧?”
“是我過去太好說話了,所以讓你們產生了什么錯覺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