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瞎子的一切感官,在閉眼的狀態下,被放大到極致,他聽著耳邊的一切聲響,心緒卻比湖水還要靜謐無言,抬手想要去摸自己的寶貝墨鏡,卻被旁邊人的手按了下去。
自己的手,被精細的紗布裹著,影響了觸覺的感官,黑瞎子張開嘴,只感覺喉嚨里是長久沒進水的干,扯出的聲音,沙啞的難聽,“誰?”
“放心,我是卜寸,你現在別說太多的話,麻藥剛過勁不久。”衍卜寸聲音平淡,將黑瞎子的手放回了被子里,用蘸水的棉簽細細擦著對方的唇瓣。
矜貴的小少爺,伺候人的時候還挺熟練。
黑瞎子抿唇,艱難撐起身,打斷了對方還想要再觸碰的動作,“祈呢?”
“他在你旁邊的病床上,也很安全。”衍卜寸往黑瞎子后腰的空隙里,又添了個軟枕,很是貼心。
奈何黑瞎子等不及,直接拔了針,卻在轉頭真正看見衍卜寸時,露出看見鬼的反應,“不是…你臉色白的趕要死了似的。”
“我天生麗質,你嫉妒了?”衍卜寸蠻厚臉皮地右手捧住臉,沒有過多要解釋自己狀況的意思,說話也很針對于皮膚健康麥色的黑瞎子。
不過黑瞎子這回真懶得拌嘴了,他都沒來得及穿地上的拖鞋,就直接在下床的時候整個人成為了軟腳蝦,要不是被衍卜寸眼疾手快扶了一把,估計人就磕床架子上了。
這并不是臨時搭建的床,邊角是圓潤的臺柱,裝潢的更像是富人家的客臥床,要是人的下巴磕在這上面,估計待會就要被醫生拉去正骨了。
“謝了。”黑瞎子這是真心道謝,多虧衍卜寸,自己才能全須全尾的,活著來到張祈靈的床邊。
睡著的張祈靈,整個人看起來更瘦削了,或者是他所躺的床太大,形成了一定的視覺差。
張祈靈陷在柔軟的床榻里,沒有被周遭的一切聲動影響,他將被子裹得很嚴實,側躺著的時候,整個身體還在不安地蜷成一團,乖的像只被主人剛撿回來,還不熟悉環境的小野貓。
“你先來我床邊,是確定我一定會比祈早醒對嗎?”黑瞎子半蹲下來,很是溫柔的,用手揉了揉張祈靈的頭發。
睡夢中的張祈靈,連呼吸聲也淺的過分。
衍卜寸看到這一幕,心中有些煩悶,不過他沒有隱瞞的意思,“嗯,你的傷勢雖然嚴重,但祈靈的情況更加復雜。”
“哪里復雜?”黑瞎子收手,給張祈靈攏了攏被子,后才起身。
這里的房間很大,裝潢卻很簡約,兩張床,一個巨大的落地窗,墻面上盡些自己看不懂的畫和臨時被拉來的,一張嶄新的真皮座椅。
衍卜寸穩穩坐住椅子,陽光灑落在地面的時候,剛好將他整個人罩了進去,浸染在光明里的人,無意識地用右手食指敲擊著單側把手,那動作,看起來是不耐煩的表現,但偏偏這人的語氣,沒有絲毫情緒化,連拋出了個炸裂性的消息,也平靜的有些沒有人情味。
“他的身體里,也許住著另一個我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