衍卜寸操縱紅線的樣子甚是輕松,可張祈靈卻一直在盯著他的面部變化,原本衍卜寸就慘白的臉,如今更像是堵又被涂抹一次的墻,比紙扎人的樣子還要沒有生氣,張祈靈趕在對方想要將吳峫也攬過去之前,率先開口:
“吳峫,我背。”
可衍卜寸聽到這句話,卻長睫垂簾,神色黯淡的厲害,他估計會錯了的意思,以為那是來自張祈靈對吳峫的占有欲作祟。
但轉瞬,他又快速的整理好情緒,將那其中的不悅、憤慨和身為后者的難耐,一遍又一遍,用以咬住舌尖的疼痛,給壓制下去。
即便,衍卜寸的人皮面具又有些翹邊,可他露出的羞怯笑容,依舊一如往常,他似有所想,又偏裝作不在意的樣子,別扭的厲害,“好,如果你等會背不動,交給我就好。”
張祈靈盯著他,卻總覺得這種笑容中,摻雜了些什么別的東西。
可惜,他閱歷終究尚淺、缺了些記憶又少了點運氣,既哄騙不了吳峫,也開解不了衍卜寸。
傻有傻福,是句誑言。
“嗯。”張祈靈回道,可他卻絕不會將吳峫交給衍卜寸。
雖然他讀不懂衍卜寸在想什么,可對方身體的異樣,已然引起了自己的注意,而張祈靈也絕不會將衍卜寸當成一個搬運工具。
這個人給予自己的幫助,已經太多,太多了……要是再多一些,怕是這輩子都還不起了。
水里的阻力有些大,雖說墓底有水的說法有各種解釋,但張祈靈姑且覺得這里并不是個有好氣象的地方,古有葬書,遇水則攔,古人為了凝氣使其不消散,就會用水將氣止住,所謂的風水,也就是這種基礎的理念所創造出來的。
不過,墓地進水,要看是什么方位和布局,地下深層,無金銀所藏,空穴只有水,其風氣盡散,這算作是敗家之象。
而且,不知是衣服濕透的原因,還是別的什么緣故,張祈靈每走一步,都感覺底下像有水鬼一般,鞋底莫名黏連的厲害。
他背著吳峫,拿著手電筒,巡看著環境,這里的水質澄澈,還可在光的照射下,看到被沖刷的格外干凈石子。
剛才他和衍卜寸已經走過了三個洞,內外還有其他的分支,若是連在一起,在腦子里構建,估計會發現這里的結構類似于蜂巢,緊密的,又多層的,將其密密匝匝排的四通八達。
“阿祈,停下吧。”衍卜寸竟是率先止步的人。
張祈靈轉身,卻見衍卜寸的人皮面具已經掉下來了,堪堪的幾塊斑駁,還掛在他那俊逸的臉上,于是自己抽出一只手,幫對方捻下來些殘余的薄片。
就在這松懈之時,一記巨物從水底騰躍,朝著張祈靈的頭頂就要劈裂下去,衍卜寸眼疾手快,拉住面前人極速后退,連同頭頂承載胖子的巨網都在跟著移動!
“何羅魚。”張祈靈沒能回頭,只能猜測著這么說。
可衍卜寸的神情,卻錯愕的厲害,他第一次,將那向來注視張祈靈的眸子移開,又跨越著,開始描摹那怪物的靈魂,然后他喃喃問著,“怪怪?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