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祈靈找準位置便跳了下來,但下一瞬,自己就被迫落入了一個安穩的懷抱。
他搖鈴的手,就那么驟然的驚詫一停。
這里的光,對于人類來講,真的太亮了,連讓張祈靈睜開眼的機會都沒給,但他指尖挪移,察覺這是屬于衍卜寸的溫暖時,才放寬心,繼續自己的搖鈴任務。
而就在那短短的時間里,衍卜寸已經飛速地給張祈靈戴上了耳塞,并將人放下后,輕柔地拍了兩下對方的右肩,示意可以開始行走了。
張祈靈雖因強光而失去辨物的能力,但他能明顯感覺到耳畔的異物感,也或多或少的,在心底里猜到了些許,他走在前面,卻又感覺什么纏上了自己的腰,他尋著一摸,發現柔軟的跟絲綢一樣,沒有絲毫屬于觸手的黏膩,便知這又是衍卜寸給的什么保障措施。
他走啊走,沒有一刻的停止,全然跟著腰下那冷扎人的流水,去往源頭走。
大約是失去被追擊的逃亡感后,張祈靈才能夠如此安逸的去用身體感受一切。
但誰知,背后卻突兀的響起了撞擊聲,那一陣的轟隆,就像是要把人碾碎般的滾滾巨雷,可細揪,就又感覺,它像是想什么東西砸進墻里一樣。
張祈靈能猜到,這也許是光亮已經達到何羅魚無法接受的高度,而產生的反抗,或者,它在試圖抓住衍卜寸。
而且,越往前走,張祈靈就越擔心后頭的情況,更何況,衍卜寸無論將兩個人纏身上的紅線扯的有多遙不可及,自己卻還是能感受到對方為了活命的奔逸。
左邊…不,他又閃到右邊了……
張祈靈細數著衍卜寸的來回奔波,上躥下跳,可卻反而有些慶幸,對方在面對一個體積龐大的怪物,竟還能在胸口破了一個大洞的情況下,做到數次躲過。
可走了不久,即將快到水流涌動最兇猛的地方時,張祈靈卻聽到了一直未說話的衍卜寸,正在猛烈的喘氣。
“對不起……”衍卜寸說這三字的時候,像是竭力到了極致,耗光所有的力氣,才好不容易從牙關里拼命擠出來了點氣音。張祈靈心中一揪,不知為何剛才在后面還活蹦亂跳的人,怎會變得這么虛弱?
“你…”
可他剛吐出一個字,就感覺到身旁掠過了一陣風,那燙到灼人的東西,抓住了自己的左手,并且,還在拉扯著,讓自己不斷的前進。
張祈靈身體僵住,直愣愣地跟著,
畢竟這里,擁有這樣溫度的人,只有一個衍卜寸。
那……身后的是誰?
似乎心有所想,便能夢想成真一般,后頭的衍卜寸不堪重負的跪了下去,撲通一聲格外的清晰。
“阿祈,對不起,是我連累了你,但…但我會護你到最后一刻,往前走,往前走吧……”衍卜寸的勸誡,有一種赴死的義無反顧,緊接著,他又說,“后面有我,它就算是來…也要踏過我的尸體過去。”
那以自我生命為代價的承諾,是那么的真誠,任誰聽了都會動容,甚至,凡情到深處者,都會在衍卜寸開口的前一刻,皆駁回他用命給自己踏路的想法,并且向他而去,扶起,再說出要死一起死,要活一起活的誓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