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的一切,都是張祈靈不甚歡喜的。
畢竟,一個失去記憶的人,總并不會在第一時間將自己列為危險人物,反而是周圍這些意圖不明的人,才會高度引起他的警覺。
年輕人依舊想要渴求著對方留下,于是他抬手,緊緊攥住了張祈靈的袖口,“祈靈…我們回家好不好?”
張祈靈抿唇,因年輕人的冒犯,而驟然冷了臉色,但如果這人能表現出能夠溝通的樣子,也許自己也并不會下死手。
于是張祈靈只謹慎想讓年輕人離的遠些,再以一個更體面的姿勢交流,但開口卻變了味,“松手。”
年輕人聽了這話,卻順勢如發瘋了般,將張祈靈往下拉扯著,強裝熟絡的模樣,讓自己心中警鈴大作,偏偏對方還跟個愣頭青一樣沒有注意到。
“是我不對,我以后不會再生氣了,你別走,祈靈你別走!我們還要一起回家,回吳山居,我和胖子還有小花,必須要接你和小哥一起回去!”年輕人依舊自顧自的吐露自己的要求。
這讓張祈靈的排斥感愈發強烈,他不禁想,對方所說的家和吳山居,也許只是另一個更適合下手的風水寶地,而旁邊的衍卜寸和年輕人嘴里的其他人,則是其他的受害者了,這人只不過是沒有實行犯罪,而想要哄騙自己同他離開,以此來換取更大的利益罷了。
而且,張祈靈是真的感覺,這個年輕人與自己是相當的不對付,每每對方激動到口無遮攔之際,自己頭疼的毛病就會更加嚴重,最后到了忍不了的地步,他才一把捂住年輕人的嘴,并且,那些蠢蠢欲動的紅線也跟聽了自己的命令似的,順從著,幫忙將這個話多的人給封了嘴,并箍了四肢。
張祈靈從那些游逸的紅線中,敏銳觀察出,
自己似乎也不是個好貨。
他收不回來那些紅線,于是只能甩了甩頭,但這個行為,卻沒有緩解疼痛,張祈靈踉蹌著起身,而就是這么一下,他卻踢到了旁邊人,直至眸光微凝,仔細辨認,他最終才確定,這人倒是自己見過的。
只不過,好像是在剛才的‘夢’里看到的。
張祈靈失神的回想,為何自己白日里就會做夢,難不成是被后頭那個男人敲暈了嗎?才會發生這種聯想,而這位衍卜寸出現在夢里,究竟是重要之人,還只是面熟的程度,那個與之叫囂,卻能清晰看到屬于衍卜寸輪廓的另一位少年小寸,又是怎樣的存在?
他失控的任由思緒翻滾,但最終卻什么都沒思索出來,于是飄飛的視線,最后還是落到了這位叫衍卜寸的人身上。
男人躺在雪地里,似乎沒了生息,但眼角,卻掛著一點已經被冰凍住的晶瑩,顯得那張已褪盡所有色彩的臉,又平添了些讓人印象深刻的點。
起碼,哭起來和夢里一樣好看。
但張祈靈只看了一會兒,便停止了觀察,他如今意識蘇醒,讓那些崩裂的傷口,密密麻麻的再度疼痛起來,他努力站穩,才沒讓自己跌倒,緊接著,又繼續向前走了兩步,并抽走了體肥腰圓那人手里,看起來屬于自己的刀。
那些個強盜,張祈靈記不起來,也不大想接觸。
而兜里的青銅鈴鐺,也緊接著離主般滾了出來,并跌墜到地面上,可張祈靈也沒什么力氣去撿起來了,無非是個鈴鐺,也只是個鈴鐺而已,他聽著那一聲惹人厭煩的鈴響,繼續漫無目的地往前走,直至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里。
眾人正好倒在衍卜寸所布下的青銅鈴矩陣里,吳峫的眼神中,逐漸染上一種渾色,最終他開始自主性的,將那些記憶缺失所補全。
他是為了祈靈而來,可卻因祈靈而丟了小哥……那個人,一直在欺騙自己,不可信,不能信,憤怒與極端的偏執將他侵蝕,最終……
“張祈靈,我恨你!!!”吳峫聲音嘶啞,怒不可遏像要將一切撕碎。
而剛走到一處地方整頓的張祈靈,腳步忽然下意識頓住了,他仿佛,是感受到了某種異動,突兀地轉頭,朝來路的方向看去,并在心里想起,一段不知是愿望還是詛咒的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