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熱的茶讓裴少夫人的身體回暖了些,她捧著茶盞,忐忑地抬眼看向對面的人。
沈棠寧靜坐垂眸,她問小二要了套茶具,正慢悠悠地煮茶,對方才發生的事沒有半點好奇,也沒有刨根究底的意思。
這副寧靜姿態感染了她,裴少夫人勉強恢復了鎮定,沙啞著嗓子語氣艱難:“適才的事,能不能拜托池少夫人,別說出去。”
沈棠寧動作微頓,抬起眼睛看過去:“你不想說,我不會追問。可這樣的事有一次就有二次,這回是恰好碰到了我,那下回呢,你又該怎么辦?”
她其實心里有了大致猜測,裴少夫人可能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對方手上,不得不委曲求全被迫與他周旋。
又或者是有別的緣故,總之她看上去并不情愿,但又礙于什么不能和對方撕破臉。
她說完這話,裴少夫人眼里閃過一抹絕望,沒什么血色的唇翕動兩下,幾乎是呢喃地道:“可我又能怎么辦呢?”
沈棠寧眸光微閃,平靜地反問:“為什么不試著反抗呢?”
裴少夫人慘然一笑:“我試過了,可方才的情況你也瞧見了。”
見她神色莫名,她閉了閉眼:“那人是我夫君的堂弟,你一定覺得是我招惹的他吧?”
“我不覺得。”沈棠寧直勾勾盯著她,“你的表情告訴我,你很厭惡他。”
裴少夫人猝然睜眼,對上她冷靜的眼神,突然有種秘密無處遁形的錯覺,惶然無措:“你……真的相信我?”
“為什么不?”沈棠寧不動聲色地道,“發生了這種事,你為什么不告訴你的夫君,讓他來解決?”
裴少夫人倏然攥緊指尖,眉眼間閃過似痛恨似麻木的情緒,她反復深呼吸,似乎是在極力克制什么:“如果……這正是他默許的呢?”
沈棠寧一怔,電光石火間,有個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。
她心頭發緊,正要出聲,對方卻意識到自已說錯了話,懊惱地咬唇:“抱歉,你就當我在胡言亂語吧!”
她急忙站起身,垂著頭道謝:“多謝池少夫人替我解圍,我還有事,先告辭了。”
走出兩步,身后的人叫住她,“裴少夫人。”
她腳步一僵,沒有回頭。
沈棠寧望著她的背影,溫聲提醒:“若遇到什么麻煩,你可以來找我。”
裴少夫人眼眶一燙,囫圇點頭匆匆離開。
沈棠寧的目光添了幾許意味深長,她當然知道裴少夫人對她還有戒備,不愿意坦誠,這是人之常情。
不過她很確信,對方會再次來找她。
她對著雪青道:“咱們也回去吧。”
——
入夜,裴府。
裴云鶴睨了眼案上的湯藥,臉色倏然陰沉,揚手將碗拂落在地:
“我不是說了,不要再做這種無用功么!”
裴少夫人肩膀一顫,忍著淚輕聲解釋:“娘近來又在催,讓咱們要個孩子。”
因她進門三年不曾有孕,婆母對她百般刁難,如今已經到了一種變本加厲的程度,可誰又知道呢,她與裴云鶴都沒圓過房,哪來的子嗣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