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吸窒了窒,沈棠寧再顧不得其他,拔足狂奔。
著火的是皇后的寢殿,其他地方火勢尚未蔓延,奇怪的是她一路沖進去竟然沒發現幾個宮人。
來不及細想,她來到寢殿外,文瀾正面露絕望跪在雪地里,見了她眼里逐漸恢復生機,露出一絲驚訝:“……大小姐?”
沈棠寧臉色比雪還白,睫毛上還沾染著細碎的雪粒,寒涼的眼眸深深看了她一眼,心里的猜測得到了印證。
皇后的寢宮著火,文瀾姑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?
除非……這是姨母自已的選擇。
她心里一慟,沒有和對方廢話,義無反顧地沖進了正著火的寢殿。
“大小姐,您不能進去!”文瀾驚愕地瞪大了眼,失聲阻攔。
然而沈棠寧的動作實在太快,她壓根兒沒來得及。
殿門沒關,沈棠寧剛踏入,一股灼熱的氣流撲面而來,和外頭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最先引起她注意的是門口站著的人,一身雪白衣袍不染纖塵,姿態安靜優雅,手里執著一把長劍對準坐著的皇后,慢條斯理地問:
“是你自已動手,還是我來動手?”
她的心驟然一緊,脫口而出:“住手!”
對方回過頭來,漆黑的眼眸冷漠地瞥了她一眼,嘴角挑起一絲玩味的弧度,正是四皇子燕玨。
皇后乍一看到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沈棠寧,原本筆直的脊梁彎了下來,眼瞳震了震,急忙喝止:“阿寧,誰讓你來的?!快離開!”
沈棠寧不退反進,拎起濕漉漉的裙擺沖進去,她來的路上被凍得手腳發僵,這會兒卻不知哪來的力氣,繞過燕玨直奔皇后,一把抱住她,眼里有濕潤的水霧:
“姨母,我帶你出去。”
燕玨好整以暇望著這一幕,頭偏了偏,笑聲很輕:“我讓你們離開了嗎?”
他話音剛落,沈棠寧凌厲的眼神射了過來,黑白分明的眼底滿是隱忍的怒火,她咬著牙一字一頓:“四皇子,您知道謀害國母是什么罪名嗎?”
皇后的心頓時一緊,扯了扯她的衣袖,一臉警惕地望向燕玨:“阿寧……”
大概是濃煙嗆鼻,也可能是她說的話太過天真,燕玨抵著唇輕咳幾聲,冰冷傲慢地睨她一眼,微微勾唇:“怎么說是謀害呢?分明是皇后娘娘的寢宮意外失火,皇后與池少夫人不慎在火中喪生……”
沈棠寧瞳孔一緊,為他的狂妄震驚,她有幾分確信他是真能做得出來。
坤寧宮的宮人不知什么緣故被支開,而御林軍又紛紛趕往養心殿,一時半會兒還真沒人顧得上這里。
必須想個法子把這人打發走,短暫的一瞬,她腦海里閃過很多想法——
燕玨為什么非要置姨母于死地?
就算他想爭奪皇位,也該是沖太子去才對,殺了皇后對他來說有什么好處?
他蟄伏多年,寧可抱著暴露的風險也要殺了皇后,只有一種可能,他恨皇后入骨……
火勢愈發大了,頭頂的橫梁岌岌可危,隨時都有掉下來的風險,沈棠寧抿了抿蒼白的唇,以一種談判的語氣迅速道:“四皇子隱忍多年,難道要因為今日之舉暴露自已的野心嗎?就算您恨皇后娘娘,可這里面興許有什么誤會,為什么不能坐下來好好談呢?”
“誤會?”燕玨像是聽到什么笑話,冰涼的目光在她臉上游弋,繼而落到皇后身上,口吻嘲弄,“殺母之仇也算是誤會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