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吃。”弗洛德言簡意賅,三兩下便將口中熏肉咽下,簡單評價了這難聞醬料的口感。一旁的朱恩見狀很是開心地拍了下弗洛德的胳膊,又端起那只大號的雙耳陶罐,倒了碗淡紅的葡萄酒。
“哈哈哈!你真識貨!這是我拿麋鹿肝和小魚條腌制的。”朱恩將葡萄酒遞給了弗洛德,似乎很是欣賞他的爽快,“這酒是跟路過的冒險者換的,雖然兌了幾次水,但味道還不錯。”
只是除了弗洛德外,其他人都似乎不太能忍受這奇怪醬料的味道。小牧師更是捏著鼻子,端起那碗混合好的鹽水跑到了格林身旁,拎著勇者的鼻子開始往下灌。
溫熱的鹽水并不燙手,不一會兒柯琳斯便將這碗鹽水灌個通透。格林并沒有什么反應,依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,她便又回到火堆邊開始調配下一碗鹽水。
火堆漸漸變得暗紅,只剩下些許碳化的木頭還在微微透亮。簡單卻并不算單調的晚餐很快結束,只是柯琳斯卻什么也沒吃,她仍舊一邊調配著濃度適中的鹽水,一邊將勇者臉朝下摁在凳子上,輕拍著他的背部。
“牧師小姐,你還是別費功夫了…”朱恩輕輕蹲在了執著的柯琳斯身后,遞了碗還冒著熱氣的肉湯過來,“吃點東西吧,著急也沒有用的。”
柯琳斯放下了手中的陶碗,抬起胳膊用袖子蹭了下額頭的汗水,的確如朱恩所說,自己的確很久沒有進食了。她轉身接過了女獵人手中接過了那碗肉湯,“謝謝…”
“不必,嘿嘿…”朱恩拍了拍屁股,很是隨意地坐在了地上,“除了那個話少的小哥,你的同伴都去睡了,你也早點休息為好。”
柯琳斯輕輕抿了口肉湯,依舊放心不下吐了不少東西的格林。雖說鹽水的確有些效果,那些還未消化完全的食物殘渣,的確被洗了出來。但格林身上的兔子特征卻一點也沒消退。
“你為什么會這么淡然…”溫熱的湯食下肚,柯琳斯感到身體都暖和了許多,她有些不解地看著獵人。將弟弟藏在家中的她,不應該最能理解自己的擔憂嗎?
“淡然嗎…并沒有,我比誰都想讓約翰好起來!”獵人少女雙手抱著膝蓋,似乎又想起了往事,“只是我已經接受了現實。”
夜色漸漸涌上星空,弗洛德背靠在洞口的石壁上,默默替眾人守夜。兩位年歲相差不大的少女則坐在快要熄滅的火堆前,聽著森林里細微的鳥鳴,開始訴說起了曾經的往事。
朱恩生活在的村子曾經便是由一群難民建立,他們放棄了喧囂的王國生活,來到此地定居,以狩獵采集,以及簡單的耕種為生。
沒有奸詐的包稅人,沒有強征兵役的領主,這群自給自足的難民在此地也算過得平靜。只是這種平靜與偏僻,對于幼年的朱恩來說卻并不是什么好事。——她是被收養的孩子。
因為意外失去雙親的小朱恩被村里的親戚收養,但由于是女孩,朱恩始終不被繼父母待見,甚至稱她為累贅。女孩也只能早早跟隨繼父學習打獵與采集的知識,只是依舊會遭到打罵。
但很快,繼父家里的第二個孩子也出生了,正是只比她小三歲的弟弟約翰。與繼父母的偏執不同,這位棕色頭發的男孩對身邊的一切,都帶著獨到的溫柔與體貼。柯琳斯清楚地看到,朱恩在講述弟弟的事情時,臉上總會掛著微笑。
父母不時的苛責與體罰讓逐漸長大的朱恩十分痛苦,但弟弟卻總會在她沒有晚飯的日子,悄悄送來些漿果與肉食。姐弟兩人偷摸在屋后生火烤肉,甚至約翰還因此,左手被火堆燒傷。
“所以是約翰一直在照顧你?”柯琳斯將湯碗放到一旁,似乎也因為朱恩的描述而感到難過。
“嗯…村子里只有約翰關心我,我們比親姐弟關系還要好。”朱恩點了點頭,雙眼低垂,“就在疫病爆發的那年…我剛滿十三歲,父母準備將我嫁給村里鐵匠的跛腳兒子。”
“我不喜歡他,也不喜歡父母,并不想聽他們的安排…但父母卻看上了他家的打鐵技術和財貨,硬是把我鎖進了屋里。”朱恩輕輕撥了下火堆里的木炭,絲絲閃亮的火星逆著向上飄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