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渚的語氣頗為自信,他對于自己的判斷從來沒有任何迷茫,“一邊是善良純粹的希爾族姑娘,一邊是愚昧丑陋的無數民眾,這不就是經典的‘電車難題’嗎?你會怎么選呢?呵呵…”
克里斯默默聽江渚啰嗦了半天,這才重新接上話茬,“既然你主動提起了電車難題,我想你肯定沒忘記前世的西哲課上,我們給出的答案吧?”
“呵呵…”江渚只是笑笑,而克里斯的思緒也漸漸飄回了前世,最后一次西哲課的情景。
所謂的電車難題其實并不困難,只是大多數人都被局限在了題目里。路過鐵軌的普通人,發現兩條鐵軌上一邊綁著五人,一邊綁著一人,只要他拉動操縱桿,原本撞向五人的火車就會駛向另一條軌道。
救下五人?那便會害死一人…但若什么都不做,失去的就是五個人。當時的課堂上,對這個問題的思辯可謂層出不窮。但完整的江渚卻有自己的答案。
無論路過的人做出什么選擇,都不應該受到責難或聲討。這道電車難題,其實就是針對善良之人的一場道德綁架!
為什么沒人跳出這個問題去思考:是誰把這六人綁在鐵軌上等死的?是誰創造出這樣一個兩難的困局?真正應該被批判的,難道不應該是綁匪嗎?為什么大家卻會批判路過此地的無辜路人?
人…天性會服從規則。既然題目這樣出了,人們也便大多不會去思考這些額外的事情,而一旦跳入其中,開始推己及人地代入那個面臨困境的路人,道德的繩索也便開始纏了上來。
“我想明白了…”克里斯終于平復下了內心的矛盾,此刻顯得格外冷靜,“此時面臨電車難題考驗的人就是我,而真正的敵人…便是那創造困境的‘綁匪’。”
“該責怪的是這扭曲、畸形的秩序…是誰規定必須要犧牲亞托莉婭,才能救下這片大陸的?是神!是瘋狂可笑的獻祭規則。”克里斯的語氣漸漸亢奮起來,“只有打破神建立的秩序,以后才不會出現類似的兩難困境;只有驅逐掉那些自以為是的神明,這片大陸才能迎來真正的自由!”
“哈哈哈哈哈,果然就算是渣滓,也不愧是我。”江渚頗為欣賞地念叨著想法和自己逐漸趨同的克里斯,“那…就把控制權給我,你做不到的讓我來,我來擊潰那些該死的神!這是咱們共同的愿望!”
“謝謝你…讓我徹底下定了決心。”克里斯重新恢復了斗志,“不過即便我們都要驅逐神明,但我依舊相信,善意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希望。”
“哈?”江渚似乎愣了一下,完全沒想到克里斯會這么說,這不是白費口舌嗎!“你什么意思!”
"你會對付神明,但不一定會保護亞托莉婭…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,希爾族神女的價值,你絕對不會放棄。"克里斯從不憚以最深的惡意來揣度曾經的自己。
“我會用自己的方式,來親手救下亞托莉婭。”
克里斯說完,江渚只是冷哼一聲便解除了那閹割版的心象結界。當深海藍漸漸從周圍褪去,他便再次感受到了那全身碎裂般的劇痛。
烏云遮蔽了光線,整個神社會場里一如既往得壓抑昏暗。他深吸了一口氣,將十三座煉金陣激發到了極限,圣法氣在魔氣的鼓動下不斷在他的體內加速流轉,那些破損的傷口全都被臨時撐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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