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俗地說,就是在這一重天中,思想已變得極其微細而無法執行其思維,因此不能切實地說此心有想(思維);但該思維也并非不存在,而是保留了其殘余之狀,因此亦不能說它無想。
因此,這一重天就名為“既非想,又不是非想”,也就是“非想非非想”。
徐奉濂的替身名敢如此托大,已經說明了這個替身的恐怖之處。
此前我發現路人對我們四人目光疑惑,應該就是因為我們的思維被拉入了“非想非非想處天”的幻境里,在其“心障”中不斷受到徐奉濂的蠱惑,從而使我們的肉身陷入了靜止不動的狀態。
更讓我后怕的是,我居然已經在思維空間里和他交鋒了二十余次,而我本人卻對此一無所知!
不過這種恐懼僅僅持續了一瞬就煙消云散。
因為給了他二十次機會他都沒能征服我,這也就意味著我戰勝他的蠱惑不是偶然而是必然,再給他十次百次機會也是徒勞。
我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關竅——我必定破除他蠱惑的原因,就在于他從根本上就搞錯了我的替身能力!
在他的視角中,我的替身能力一直都是“暫停時間”;而他的替身能力則是誤導,而非讀心操控。
所以每次我在思維空間里發動替身的時候,“操控樓梯”的能力都會失效,因為徐奉濂完全不知道我想的是要操控樓梯,他也不能理解我的“操控樓梯”包括哪些方面。
與之對應的是,當我想要把謊言付諸行動的時候,只要念頭一動,思維空間里的“時間”就會暫停!
正是這種替身能力和實際不符的情況,導致我每次都能從身體本能的不適感、習慣動作的錯位感中,反應過來自己真正的能力不是“暫停時間”,也就識破了自己正遭到對手的替身攻擊!
最后,在無數次認識到自己陷入幻境后,哪怕被刪除了記憶,我的靈魂也開始從本能上開始尋求自救,靈魂想要把意志傳遞給肉身的愿望也就愈發強烈!
實際上徐奉濂還是對我有所隱瞞:這二十幾次的博弈中,每經過一次博弈,我靈魂意志能傳遞到身體的部分就越多——直到這一次,我幾乎全部的意志都可以貫徹到身體行動了!
徐奉濂口中的“破除心障”,實際上就是指我從“非想非非想處天”逐漸回歸現實,靈魂波動越發強烈的過程。當我真正奪回現實,他想操縱我的企圖就已經失敗了!
“你還好嗎?你的殺意似乎消退了,取而代之的是恐懼和茫然。”
“是那些記憶回歸了嗎?那里有我們曾經度過的很多美好時光,雖然虛妄,但對靈魂而言絕對真實。”
“我知道你喜歡虐待、殘忍嗜殺,也知道你壓力一大就會不自覺地咬牙,甚至知道你感到無助的時候會在角落里抱膝哭泣。”
“你愛吃折耳根,豆腐腦喜歡加辣,來大姨媽的時候性格反而會變得溫柔,害怕蟑螂的原因是怕臟,其實你并不怕蟲子……”
見我陷入了沉默,徐奉濂再次開始了心理攻勢。
他一件件地說出我的喜好習慣,看似細心有愛,實則是在影射他對我非常了解、但我對他卻一無所知,給我施加心理壓力。
這個狗東西是想在幻境之外,在現實里直接摧毀我的心理防線!
但很可惜,我對男人只有生理上的需求,從沒有過精神上的依靠。
就算他在意識之海里曾經和我做過朋友甚至夫妻,我也確信自己從來不會把全部心事交給男人。
就像現在,我咬緊牙關的確是因為感受到了壓力、正在動腦思考。
但我殺意消散、眼神茫然并不是因為感到恐懼,而是因為我徹底進入了獵殺的狀態——我把情緒收斂到了內心深處,所以外表反而下意識地偽裝得柔弱可憐、茫然無助。
“我能感受到你對我真心實意,也確實感覺自己愛上你了。”
“所以你能告訴我,究竟怎樣才能從你原本的世界,來到現在這個世界嗎?”
我作出一副心思被識破后,反而坦然放松的樣子,然后保持著自己的女王人設,直截了當地問出了我最后一個問題。
等我得到想要的答案,就是徐奉濂被掏心掏肺、物理交心的時候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