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而老佰姓不需要這個,因為沒有哪個正常人會渴望天天打打殺殺。我們只希望安安穩穩過上越來越好的日子,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。”
“于我而言,不能練武只是一件可惜的事情,可惜我不能繼承家傳的技藝了。讓那些師兄師姐把這武藝傳承下去也是一樣的,這并不是什么無法接受的大恐怖。”
對德古拉的疑惑,喬蕎沒有在意,只是繼續平淡地講述。
她也是一位“覺悟者”,她同樣明悟了自己的本心和“道路”,她的心和我一樣堅定而不可戰勝。
“相反,我如今還有些慶幸自己當時的沖動。因為正是這由超凡跌入塵凡的經歷,讓我在成長中能以一個普通人,一個平庸者的視角,去看待這個世界。”
“我漸漸發現了自己曾經幼稚的‘行善’,只是為了收獲贊譽和崇拜。那樣的我根本不理解為什么要行善,也不是發自內心地認同那些價值,我做好事僅僅是為了滿足虛榮。”
“以強者的姿態高高在上地施舍,以判官的身份霸道強勢地裁決,這是統治者的傲慢和特權,其中并無太多設身處地、真心助人的成分。”
“那種‘公義’的權威,本質上還是為了收獲虛榮和‘正攵績’,所以最后必然滑向‘平事而不想講理’、‘維穩而不求公道’的面子工程和霸道施壓。”
“只有以‘弱者’和‘平庸者’的視角看過世界,我才真正明白所謂精英階層、所謂才子佳人帝王將相,都只不過是極少數極少數優秀的人,他們的榮華富貴、光芒萬丈都與普通人無關。”
“我該認同誰,我該善待誰,我該為誰而戰,在這個過程中才得到明悟。”
“我不是救世主,不是大俠,不是‘主角’……只是一個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老佰姓。”
“我是為隔壁每頓飯都要喝一盅酒的鄰居大爺而戰,為早市上極難講價卻只賣新鮮菜的賣菜大媽而戰,為小區樓下嘰嘰喳喳、有時還很煩人的孩子們而戰,為千千萬萬個湮于平凡卻努力活著的普通人而戰。”
“如果你要奪去這片祥和——如果你要剝削這些佰姓,如果你要讓我們吃不上肉、用不上電,如果你要讓我們在不知不覺中被人決定生死……”
“那我就要你滅亡。”
喬蕎平靜的講述中并無殺意,但卻飽含著堅定。
原來“自廢武功”落入凡塵,反而成為了喬蕎“悟道”的引子,讓她真正看清了自己所在的階層。
果然,人的性格和理念都是有成因的。
貧苦出身的棺員,可能會在有權有勢之后忘本,因為曾經的苦難,反而報仇雪恨般變本加厲地貪。
而曾經虛榮傲慢、不諳世事的小孩,卻也可能在一次挫折之后大徹大悟,反而真正謙虛誠謹起來,漸漸覺悟了人間大愛。
和我的天生邪惡不同,喬蕎生下來就只是一個有天賦的正常人,她既有人類固有的狂妄貪婪,也有人類本性中的善良仁愛。
喬蕎闖禍傷人的時候年紀太小,她媽媽估計也是覺得小孩子能以虛榮為目標踐行正義就可以了,所以還沒有把大道理講給她。
畢竟“偽君子”做久了尚且能變成真君子,孩子好事做多了,成長的過程中自然會一點點明白,行善的本意并不是為了虛榮,有比榮譽和名聲更重要的東西。
只不過喬母怎么也想不到,比起心智的正常成長,這孩子的武學天賦有點太高了。
高到還沒等她挨過社會毒打、沒等她心智成長起來,甚至還沒等到她搞清楚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大,她的拳頭就已經先強到足夠讓別人歸西了。
想到這里,我也不由得審視起自我。
我真的是生下來就這么壞嗎,我曾經也是那個也會為迪迦奧特曼加油的小孩啊。
盡管我能記住自己成長中的一件件小事,但我的性格養成似乎也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,在覺醒替身之前我一直過得順風順水,沒有遇到喬蕎那樣足以開天辟地的大事件。
也許是我的美麗和聰慧,讓我從小就沒把別人放在眼里,順遂的人生導致我像林之瑤一樣把征服的目光放在了更高處吧。
我能確定的只有一點。
那就是在得到了替身“視界”之后,我內心深處的邪惡和瘋狂,才被徹底地釋放和點燃。
但糾結和思考這些東西,重要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