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對自己所求極為明了的人,偏偏她的所求又是我絕對給不了、連大餅都畫不出來的,這樣的人是我絕對無法收服的。
就像有著“傲慢”暗示的替身使者葉凡一樣,他只不過是一個相信自己是“男主”的中二病,但我卻絕對無法徹底收服他,最多只能欺瞞和哄騙他。
在許多教眾眼里,中二病是無比幼稚可笑的存在,他們甚至會因為我這個“神之使者”不能收服葉凡而感到幻滅,懷疑神使的能力。
然而精神的堅韌和牢固與否,與其本人的知識水平和眼界都沒有必然的聯系。
只要你足夠相信自己的世界觀和價值觀,并且能保證它邏輯自洽——哪怕是你自以為的自洽,那么你的精神世界就是牢不可破的。
相信光、相信動漫角色,本質上和相信佛祖、圣帝沒有區別,甚至和相信某些煮義也沒有區別。
純粹的愚蒙帶來的狂信,有時比知識和理論帶來的清明更加牢固,這就是拆那致力于破除迷信的根源所在。
喬蕎是一個真正高尚的人,即便是世界觀被重塑后,她依然沒有忘記那份樸素而崇高的理想,就像我們兒時在升旗儀式上都會攥緊右拳高喊的那樣:“為人類進步事業而奮斗——時時準備著。”
明明只是一個人,卻妄想改變世界。
明明見過人性惡,卻始終相信仁愛。
對我而言這種人是幼稚的。
相信人性的善、相信人類有光明的未來,這還不如像葉凡一樣相信自己是天命之子,甚至比葉凡更蠢。
但我也因此明白,這個人不是我可以改變的,我絕對無法勸她加入“上天堂”的偉業了。
難怪喬蕎對無藥可救的惡人,總是會發出“像你這樣的人要怎么改變”的拷問。
其實對我們這些惡人,以及那些對人性失望的凡人來說,我們也想知道像她那樣的幼稚鬼“要怎么改變”。
可笑……
難道把自己幼稚的理想打上所謂“高尚”的幌子,就能否認你幼稚的事實了嗎?
看來你本質上和兒時那個為了得到尊敬和夸獎的小孩沒有什么區別,依然只是為了虛榮而戰——只不過給你尊敬和夸獎的人從長輩、伙伴變成了自己而已。
自己夸自己、自己覺得自己在做很偉大的事,喬蕎的邏輯已經閉環了,沒有人能讓她停下對自己的催眠。
但這話我沒有說出來,因為沒意義。
像我這樣的人不會改變,喬蕎自然也不會改變。
這句質問只會由勝者對敗者發出:在分出勝負的時候。
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大致恢復了。
廢話的時間恐怕剩不了多少了。
“好吧,我承認你挺高尚的。也知道不管人類領不領情,反正你把自己感動了。”
“你和圣帝很像,但在我看來都很可笑。不過對你而言,敵人否定你,就更說明你對了。”
“你沒法改變我,我也不可能說服你。喘息的機會快結束了,我最后問你一個小問題。”
“你說天堂世界實現了龔鏟竹椅?還說他們一定會狠狠懲戒我?”
“這是誰告訴你的,別跟我說是你猜的。”
“天堂明明有蛇魔那樣喜歡看到紛爭和苦痛的家伙,還是強大的、身居高位的存在,而圣帝那樣的‘好人’也被蒙冤下獄,你憑什么說天堂會代表公義審判我?”
我簡短地攻擊了一下喬蕎“自我感動”的愚蠢,但沒有深說,點到為止。
我疑問的重點,在于她憑什么相信天堂世界會因為我在下界干的壞事懲罰我。
我幾乎擁有喬蕎的一切信息,唯獨不知道她和圣帝、蛇魔交流的細節。
難道說天堂文明的存在和我想象的不同,他們的價值觀念和地球人類完全沒有可比性,我們的善惡標準和他們既不相同、也不相反?
想到蛇魔惡劣的天性,我確實有點疑慮,因為她完全有可能是想坑我的。
蛇魔壞得流油,難保她不會想看到在我滅絕本世界人類以后興沖沖地跑上天堂,結果被幾個無敵的金甲神人一把抓住,丟進徐奉濂世界頃刻煉化。
是了,我對蛇魔的生死悲歡毫無關心,她必然也對我的結局并不在意。
只要我替蛇魔完成了毀滅這個世界的“樂子”,那對蛇魔而言我也就沒有價值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