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只是一個高中生,但狄奧帶給我的恐懼是前所未有的。
座山雕的“無敵”一度讓他成為了我最害怕的噩夢,但狄奧的恐怖之處和他完全不同。
座山雕的恐怖,在于無法戰勝、無法逃避的強大力量,這種恐怖在自然界也很常見,就像老生常談的老虎吃兔子一樣。
而狄奧的恐怖,則是在于她深淵般無法預測的精神狀態,在于她完全無法用常理和倫理揣度的思維。
如果僅僅是癲狂的精神狀態和行為,那也不過是一頭瘋掉的劣等生物罷了。
可狄奧的神智相當清醒,她是在完全理性、智慧極高的情況下,依然選擇了那種失了智一樣的瘋狂作為。
既理性又癲瘋,既健康又病態,既明艷又陰暗,既嬌弱又強悍,既清純又深不可測。
她的身上充滿了矛盾。
于是,她既恐怖又誘人。
我很快就明白了狄奧為何能夠讓人[安心]地追隨。
她的思維看似狂亂難測,但她的舉止和言行卻始終透露著鎮定和清醒的感覺,所以絕對不會有人認為她瘋了。
既然狄奧沒有瘋,那她就是一個在智力和精神上比我們都更強大的存在——不是她瘋了,而是我們不能理解她這個處于更高境界的人。
這就是其魔性魅力的根源,她用美艷的外表和絕對鎮靜的精神,無時無刻不在宣示其[進化者]的身份。
所以,在被她用強大力量壓服、聽從她的命令做事的時候,我們才不會有“被瘋子用槍頂著”而被迫干蠢事的感覺。
我們只會覺得自己是在侍奉不可知、不可思、不可忤的尊者,貫徹她不可名狀的偉大旨意。
那個牛瑯已經完全被她的魅力捕獲了,占卜師的女兒恐怕也難逃魔掌。
逃,我一定要逃。
狄奧這樣的人其實就是值得我去追隨的明主,她的智慧和強大足以支配我、精神和意志更能傾覆整個世界,她完全可以讓我放棄多余的思考,余生只走在她腳下的路上。
但我還不能全身心地臣服于她。
因為我還有一位萍水相逢,卻心意相通的摯友。
沈瀾是愿意為了拆那的富強和自由奉獻一切的人,而狄奧顯然會毀滅這一切。
這兩者是必然會敵對的,我不想對自己的好朋友兵刃相向。
我對拆那沒有任何感情,也不在乎人類對國別或人種的劃分,我只想在塵世中遇見知心的明主,成就大業。
這大業也許是幫龍王那樣的人富國強民,也許是幫狄奧那樣的人荼毒天下,甚至可能是幫“外敵”征服這片土地。
這些“善惡”的標準都只對人類有意義,而我是一頭食人的惡虎,我只是不想和自己喜歡的人類為敵。
至少我當時是這樣想的。
“萬事萬物各得其位,便是最好的安排。”
“遇見我,正是你的緣法。臣服不是卑微,那是你身心的又一次升華。”
“你可以保持自己的思考,也必須保持自己的思考。但除此之外,我將成為引領你余生的另一盞明燈……”
身后,狄奧魅魔般的低語還在隱隱約約地傳來,牛瑯也含混不清地應承著。
這家伙……若不是我走得快,恐怕也要被她魅惑住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