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他媽還不殺完就跑!”
“你不拿他們當人質了?”
“當個球,那崽子已經扔下井里了!”
說完掄起刀砍向竇夫人,濺了他一身血,嚇得他渾身肥肉一抖,打翻了燈樹。火苗\"呼\"地竄上帷幔,映得他油汗淋漓的臉忽明忽暗。
\"快!快把金銀都裝車!\"他手忙腳亂地往懷里塞玉器,突然摸到個硬物——是方才折斷的玉簪。鋒利的斷面在他指腹劃出血痕,他竟癡癡笑起來:\"哈哈...天要亡我...\"
窗外,喊殺聲越來越近。李育突然扯下官服,露出白花花的肚皮:\"拿...拿套仆役衣服來!\"他的金牙在火光中明滅,活像只垂死掙扎的土撥鼠。
竇融的靴底碾碎了城磚縫隙里鉆出的野草,青汁混著晨露沾濕了他的戰袍下擺。當他抬頭望向城門時,朝陽正從旗桿頂端瀉下一縷金光——恰好照在那具微微搖晃的素白身影上。竇夫人的裙擺被晨風吹得輕輕擺動,像是還在掙扎著要掙脫繩索。一滴未干的血珠從她指尖墜落,\"啪\"地砸在竇融的眉心,燙得他渾身一顫。
\"大人!\"親兵統領死死箍住他的腰,這個七尺漢子聲音都在發顫,\"李育的親衛營就駐扎在甕城,咱們...\"
竇融的指甲\"咔\"地折斷在墻磚里,鮮血順著磚縫蚯蚓般蜿蜒而下。他的目光越過城門,落在井臺邊那只孤零零的虎頭鞋上——鞋頭繡著的虎眼還是夫人熬了三個通宵的成果。
\"傳令。\"竇融的聲音平靜得可怕,\"備下酒宴,就說...本官要請李大人商議歸順劉秀之事。\"
李育的臨時行轅里,鎏金香爐翻倒在地,昂貴的龍涎香灰撒了一地。這位大司馬正像只發情的公豬般在廳內轉圈,錦袍前襟沾滿了酒漬和口水。
\"宴請?\"他抓起請柬抖得嘩嘩響,金魚眼幾乎要瞪出眼眶,\"竇融這老狐貍肯定設了鴻門宴!\"突然把請柬塞進嘴里狠狠撕咬,碎紙屑混著口水糊了滿臉。
幕僚們像受驚的鵪鶉般縮在角落。有個年輕參軍壯著膽子道:\"大人,不如備些厚禮...\"
\"放你娘的屁!\"李育一腳踹翻青銅案幾,案角正好砸中那參軍的腳背,\"老子是朝廷欽封的大司馬!他竇融算什么東西?\"他突然神經質地揪住自己的胡子,\"對...把城里姓竇的全抓起來!男的充軍,女的充營妓!\"
竇融站在校場點將臺上,看著三百府兵默默集結。這些老兵眼里都燃著火——他們的家眷多多少少都受過李育的迫害。有個獨臂老兵甚至把斷腕浸在滾油里燙過,就為了待會兒廝殺時不會因疼痛松手。
\"大人。\"親兵統領遞上一卷竹簡,\"剛收到消息,李育正在抓捕竇氏族人。\"
竇融的指節捏得發白,卻突然輕笑出聲:\"正好,省得我另找由頭。\"他轉向親兵,\"去地窖把那些'好東西'取出來。\"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