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雨連下三夜,昭陽殿成了“昭陽湖”。劉盆子摟著倉鼠、枕著老黃脖子漂在水面上,半夜一翻身,咕嚕嗆了一口“御液”,滿嘴皇家塵泥味。
天明,樊崇踏水入殿,水波蕩漾,龍榻漂到柱子邊,“砰”一聲撞醒天子。
“陛下!長安宮殿年久失修,不如遷都——”
“遷哪?”劉盆子揉眼。
“遷到隔壁長信宮,那邊地勢高!”
少年天子小聲嘀咕:“再高也是在長安,再換也還是漏。”
可赤眉諸將一拍即合,當日就搬家。劉盆子抱著倉鼠、牽著老黃趟水出殿,遠遠回望,匾額“昭陽”二字被水泡得發脹,“昭”字脫了膠,只剩“召陽”,像嘲笑他“召來太陽也曬不干”。
長信宮正殿,龍椅是更始帝新打的,上好的梓木,就是釘子沒敲平,好幾根露頭半寸。劉盆子剛坐下去,“嗷——”一聲彈簧般跳起,雙手捂臀,眼眶飆淚。
樊崇拔刀就砍釘子,“鏘”火星四濺,釘子沒斷,刀刃崩口。
徐宣瞇眼出損招:“釘子乃‘釘’(定)國之兆,不可拔!陛下忍忍,墊個墊子即可。”
于是,尚衣監連夜縫了個“太歲墊”,內塞干草、苜蓿、韭菜——提神醒腦,順帶給天子補補陽氣。
翌日早朝,劉盆子屁股一沾龍椅,草尖扎肉,韭菜味直沖后腦,眼淚鼻涕一把抓。
底下諸將山呼萬歲,聲音被韭菜味嗆得齊咳,朝堂瞬間變澡堂,蒸汽騰騰。
書記官邊咳邊記:“六月朔,帝登長信殿,君臣感悅,流涕而拜。”
搬家當夜,老黃被安頓在新馬槽——原更始帝養象的池子,白玉磚,尺寸大,正好讓鎮國公打滾。
可玉璽缺角,樊崇嫌晦氣,隨手丟進象池當“鎮槽石”。老黃夜里磨牙,找來找去,一口叼起傳國璽,“咔哧咔哧”啃得帶勁。
金鑾殿值夜侍衛只聽“咯嘣、咯嘣”,還以為是天子又砸核桃,沒理會。
次日清晨,劉盆子去探望老友,發現老黃嘴角流血,地上碎玉幾瓣,印文“皇帝行璽”只剩“皇”字上半——“白”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