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韭菜青,韭菜黃,割了一茬又一行;牛兒啊,快吃飽,回頭還要耕荒崗。”
如今韭菜割了七營,荒崗卻越耕越大,民心在哪,仍看不見。
他掏出那截早已泡白的竹簽,在麥餅上輕輕畫下一橫——
“將”字最后一筆,終于補齊,可墨跡一瞬即被餅吸干,消失無形。
少年怔了怔,把竹簽一并咬斷,含在嘴里,像含住一段再也回不去的童年。
夜風把韭菜、臭醬、糞蛋的混合味吹遍長安,也吹動他單薄的影子。
影子在玉階上顫顫巍巍,像一根剛割下、還來不及扎根的新韭。
洛陽,李軼被斬當夜,其舊部千余人群龍無首。
核心人物只剩兩人:
1.校尉呂大成,外號“呂禿子”——頭發少,膽子也小;
2.軍司馬趙申——書生帶兵,天天念《論語》。
呂禿子連夜敲趙申帳篷:“兄弟,將軍都成‘皮球’了,咱還賣命?北門守兵是我老鄉,不如……”
趙申搖扇子:“子曰:君子不立危墻。可降,但要講價。”
兩人合計:先開北門放漢軍,再獻倉庫換賞錢,至少撈個“投名狀”。
呂禿子剃光僅剩的半圈頭發,抹鍋底黑,帶三百親兵摸向北門。
暗號學自戲文:
-三聲布谷;
-兩短火把;
-再唱“洛陽洛陽,開門不殺”。
城上火把晃動,守卒真買賬——都是李軼舊部,早被“樹皮粥”餓怕了。
門閂剛拔一半,“咣”一聲,吊橋索被砍斷,城門洞開,月光像銀子倒進來。
呂禿子激動得禿頭反光,揮刀大喊:“兄弟們!迎——”
“迎”字沒出口,“嗖”一箭破空,貫胸而過。
箭尾白羽,在月光里抖出一朵血梨花。
射箭者——朱鮪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