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張口,茯苓就帶著哭腔:“可是我忍不住啊,我就是……就是覺得主子好可憐,主子對主子爺一直都特別上心,主子爺腳傷那次,主子不能去前院看主子爺,又難過又擔心的,趴在桌上哭了好久。”
“主子爺……主子爺只帶宋格格出門,沒帶主子,主子雖然什么都沒說,但是……但是那幾天主子的話特別……特別少,連雞蛋糕都沒心情給大格格做了……”
“你這么大聲做什么!生怕不被人聽到是嗎?都什么時候了,還想給主子找麻煩?!”甘草皺著眉打斷茯苓,取出帕子遞過去,一邊也忍不住嘆氣,“難道我就不難受嗎?這幾天看主子悶不作聲一直練繡功,就覺得主子那繡花針不是扎在繡繃上,是扎我心里似的。”
茯苓哽咽著一個勁兒點頭:“我也是,每次看到主子扎到手指頭,我就覺得跟扎在自己身上似的,說起來也怪,主子那般聰慧巧思,怎么學繡花就那么難呢?”
“哎!我也想不明白,照主子這學習速度,我都擔心明年主子爺過生辰,咱們主子的繡功還拿不出手呢。”
“咚咚!”
兩人正縮著身說悄悄話呢,冷不丁就聽到敲門聲傳來,頓時安靜下來,齊刷刷看向院兒門。
這么晚了,誰會過來?
不待小池子出來開門,甘草起身走到門前,輕輕拉著門栓打開一條門縫,順著往外看,然后頓時就倒吸一口涼氣,忙不迭推開門,對著門外福身行禮:“奴婢見過主子爺,恭請主子爺金安!”
茯苓也被驚得目瞪口呆,忙不迭要福身行禮,結果她蹲的久了,腿都麻了,一屁股坐在地上,茯苓臉都嚇白了,嘴唇哆嗦著都發不出聲音。
四爺冷眼看著坐在地上爬不起來的茯苓,心中很是嫌棄,內務府真是膽子不小,這么愣傻的奴才竟然敢往他這里送。
他一直就覺得維珍院兒里的這下人不成體統,只是維珍用慣了他也就沒有換人,后來又請了肖嬤嬤過來給盯著,也沒有再過岔子,四爺還覺得是有進步了,不想還是這般不像話!
膽敢私下議論主子,跟她們的主子一樣都是膽大包天!
“明兒通知肖嬤嬤,讓她好好兒教一教這院兒里奴才的規矩。”
撂下這話,四爺就冷著臉徑直朝屋子走。
就這?就這?
不打板子也不罰月錢?
蘇培盛不敢怒也不敢言,憋得要死還得忙不迭應聲:“是,奴才遵命!”
四爺推門進去,就聽到維珍的聲音從暖閣里頭飄過來。
“甘草,方才外頭吵吵嚷嚷的是什么動靜?”
四爺沒吭聲,朝暖閣看去,就瞧著暈黃的燭光下,維珍正披著一件珍珠白夾襖坐在軟榻上繡花。
一根烏木簪子將一頭長發松松垮垮地挽著,燭光給她周身都鍍上一層柔和的暈黃,玉手纖纖捏著繡花針,她繡得很慢卻很認真,一下又一下。</p>